他把床铺好,离开学还有一个月,陈是真还没想好这一个月要干嘛。他站在窗边,又听到让自己兴奋的声音。
他二话不说冲到声音起源点附近,果然,赵天凯又在欺负小孩了。被欺负的那个小孩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垂着脑袋,看身形陈是真觉得很生,估计是新来的。
赵天凯右耳是聋的,他自己讲话都会很大声,这会儿他正嗷嗷骂那小孩,骂的很难听。
自从陈是真把一个欺负人的孩子打住院,被他救了的那个小孩还不识好歹地撒谎后,他就已经决定再也不多管闲事,还给自己立了规矩,再管闲事就是院门口那条大狼狗。
但那小孩看着是真被欺负坏了,脑袋垂得更低,上边露着一小块白花花的头皮,陈是真看到赵天凯手里抓着那小孩的一绺头发。
赵天凯大吼:“你叫不叫大哥!”
……
陈是真忍不了,眼瞅着赵天凯又拽住那小孩的头发正要发力往墙上撞,陈是真跑过去根本来不及,他先是大吼了一声赵天凯的名字,结果赵天凯一点反应没有,小孩脑袋已经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
陈是真冲过去一脚把赵天凯踹地上,赵天凯直接被踹懵了。
真服了,怪不得听不着,聋的在这边。
赵天凯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真大哥回来,这位算是篡不成了。
陈是真蹲下来,掰着小孩的头想看他有没有流血,小孩也不反抗,只瑟缩了一下,身体抖个不停。
扒拉着他头发看了个遍,除了有几个鼓包和秃了小拇指甲盖那么大小外,没别的外伤。陈是真吐了口气。孩子多,老宋管不过来,几个照看的保育员阿姨也没办法各个角落都照顾到。这种霸凌现象正常孩子堆里都杜绝不了,更何况福利院这些有问题的小孩。
“能站起来吗你?”陈是真扯着他一条胳膊拉他起来,结果跟提溜个小猫似的,一下就给提溜起来。小孩个不高,瘦巴巴的,看着也就六七岁。
见小孩不吭声,身体也没事,陈是真就走了。没走几步发现那小孩一直跟着自己。陈是真停下来,弯下腰捏着他的脸抬起来,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小孩眼睛很大,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依旧是不吭声,也没有表情。
陈是真冷冷地说:“别跟着我。”陈是真故意走得快,不想叫他跟着。他腿比小孩长,迈的步子大,没一会儿就把他甩掉了。陈是真走到宿舍楼里,紧接着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孩追上来了。
陈是真跟见了鬼一样跑回宿舍锁上门,倚在门上骂了几句:“妈的,搞什么啊,吓死人了。”
没再听到脚步声,陈是真按开风扇,仍有点后怕的躺回床上。听着风扇转悠的声音和蝉鸣,陈是真恍恍惚惚地跌进睡眠里。
梦里他又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回过头,小孩正朝他跑过来,他头发乱乱的,像鸟窝一样,眼睛在碎发后面亮晶晶的。耳畔传来关门声,小孩眼睛里忽然淌出血来。陈是真一下就醒了。
他坐起来,小孩正蹲在床边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没有血。
八月本就热得很,正赶上一周没下雨,干热干热的。此时的陈是真却跟掉进冰窖似的,身上冒出一阵冷汗。
“鬼啊你!”陈是真吓得朝后面退,胳膊肘撞到木质床头,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小孩歪歪脑袋,疑惑地看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过了一小会儿,他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拿了身干净衣服出来,叠得很整齐,他把衣服放到床边,开始脱衣服。
他肤色雪白,那些青紫淤痕瞧着触目惊心的。陈是真看着看着,越看越不对劲。
不是,你怎么直接连裤衩都扒了。
他就那么光溜溜的从陈是真眼前晃过来晃过去,从衣柜里拿出块毛巾钻进了淋浴间。
淋浴间门开开,一股沐浴乳的劣质奶香味散出来,紧接着小孩光溜溜的走出来。擦干身体换好干净衣服,他坐到床上,双手撑着床沿,身体前倾,仔仔细细地瞧着陈是真。
陈是真被他盯得发毛,翻了个白眼,有点不信邪,不能是个哑巴吧。
“你这屋的?”
小孩点点头,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
“说话。”
小孩不说话,跟拨浪鼓似的摇摇头,头发上的水珠甩出来,像小狗甩毛。
行吧,还真是个哑巴。
陈是真刚才被他吓得还心有余悸,这会儿根本不想搭理他,躺好准备继续睡,阖上眼总觉着他还在盯着自己看,陈是真偏偏脑袋,白生生的小脸就在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