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还是有些认识王叔的,悄悄往边上退了退,让他扯着李临顺利挤到最前列。宋锦溪看着他们,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那声音太响,导致他没听清王叔在说什么,修剪圆润的指甲死死卡进手心的肉里,冷静,他劝自己。在不露声色地深呼吸后,他做好了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攻略”。临时起意的视察,宋锦溪也没准备什么,只能在公司里随意看看,说些又大又空的套话。转完一圈后,他毫无新意地组织了饭局,也成功送李临回家。平平无常的开局。迫不及待地火速入职,明里暗里地在李临身边出现,刻意又不突兀地刷着存在感。宋锦溪劝自己耐心,慢慢来,一点一点地侵入李临的世界。慢慢来。但是转机来的猝不及防。宋锦溪看着仓皇失措的李临,不敢大声说话,压着嗓子尽量不刺激到他,温柔地问:“怎么了?”失去理智的李临说着胡话,那个占据了宋锦溪位置的幻影突然失踪了,像是抽去李临赖以生存的主心骨,一时间构建在虚幻之上的平静岌岌可危。宋锦溪连嫉妒都不敢,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幻像会消失,只能尽力去安抚李临,直到他的情绪再度稳定下来,还得抽空去找个开锁师傅。这头师傅刚打电话问他是哪一栋,那头李临又开始哭闹着说胡话,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帮李临擦去泪水,另一边凭借记忆报着楼栋号,突然发觉手下的温度烫得惊人。半扶半抱着带李临出了门,宋锦溪随便踢开楼下某户的门,让他去接师傅上来开锁,自己则带着李临去医院挂水。眼见着护士熟练地插针挂瓶,宋锦溪总算长呼一口气,把临出门前给李临强行的套上外套掖好,松松地握着他那只打针的手,替他盯着吊瓶。兜里的手机在振动,是告知宋锦溪开锁师傅已经打开了门,为了以防万一还给他们配了把新钥匙。十多分钟后,简短眯了一会的李临醒了,要回家,又夹杂着有关男朋友的胡话,宋锦溪哄着骗着都没用,一意孤行就是要回家。没有办法宋锦溪和医院商量着能不能回家去挂瓶。“他烧迷糊了,你也傻了是吗?这个时候还要回家,你做家属的能不能长点心啊!”左耳是医生护士的斥责,右耳听着李临闹脾气要回家要男朋友,宋锦溪这里赔笑那头安抚,恨不得分个身替自己分担一二。最后还是把人带回了家,折腾到了后半夜对方才沉沉睡去,宋锦溪累极了,一时色胆包天,干脆留宿下来,抱着人安然睡了一宿。第二天醒来,宋锦溪用手背试探了一下李临的体温,估摸着还有点烧,就没喊醒他,自己下了床,回家去冲了个澡,换套衣服,下楼去买早饭。提着粥回来,推开门,正巧看见李临站在客厅,宋锦溪说,“你怎么——”“你去哪了?”李临直接打断他的话。宋锦溪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回答道,“我去买你喜欢的粥了。”没想到李临听见后直接软了下去,他赶忙上前接住他,却听见李临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是把他当成了幻想中的男朋友。宋锦溪明白他是认错了人,然而他看着李临,像是看见了多年前被抛下后孤立无援的李临,在漫长时光的另一头,隔着灰暗的记忆诘问那年狠心肠的宋锦溪。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紧紧抱住这个神志不清的人,对多年前和多年的后的他,说对不起。但是啊,却又还不知足地想要乞求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正当他沉溺在时隔多年的亲密拥抱中,脖颈一痛,他把人抱得更紧,一只手安抚性地轻轻抚摸李临的后脑。疼痛间宋锦溪苦中作乐地想着,“咬吧,用你的唇齿盖上印记,等下一次看见就可以认出我来。”吃过早饭,宋锦溪哄还没好全的李临继续睡会,在对方撒娇耍痴下,自己也没原则地上了床,抱着人睡。强打起精神闹了一通,李临很快疲倦地睡着了,宋锦溪看着怀里的人,伸手把团在被窝里的毛衣扯出来放在一边,猛然惊觉,这是他那年从李临衣柜里偷走的,是李临为虚构男友准备的衣服。一时间难以分辨,究竟是幻像顶替了他的存在,还是说,其实是现在的他,偷偷取代了幻像的位置,才骗得一场同床共枕。腻歪了两天,宋锦溪骨头都酥软了,只想沉溺在这场偷来的镜花水月之中,这生活像是不愿戳破的黄粱一梦,又像是还未图穷匕见的曾经,也像是没有节外生枝本可以顺顺当当走到的未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李临喃喃感叹道。宋锦溪猛地吞了个饺子,低下头,在久违的炽热眼神中红了耳朵。滚烫的饺子在他口腔烫出泡来,疼得他红了眼眶,偷摸着倒抽一口凉气,又把眼泪压了回去。虽说知道自己现在是顶替“幻想男友”的身份,但是听见李临提到“新来的上司”时还是窃窃期待,没想到,李临字里行间语气口吻里都透露出不喜,甚至厌恶到想要辞职。宋锦溪哄骗着李临打消念头时,感受到兜里的手机在不住地震动,却没有搭理。直到稍晚一点,李临独自出门去买东西,把他留在家里,才拿出手机处理讯息。是大哥发来的消息——父亲自杀了,正在急救。速归。宋锦溪有些烦闷,却并不能算得上意外,傲慢了一辈子的父亲突然变成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的废人,承受不了现状而选择自尽,是情理之中的。他和大哥需要(回忆结束)宋锦溪赶到急救室门口时,大哥大姐和妈妈都在。父亲的情况反反复复,连下几张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