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错双手插兜地瞪着经理,然后他朝着萧过扬了扬下巴,问:“他是你们这儿的酒保?”“对对,”经理笑着回答,“新来的。”“有多新?”滕错犀利地问,“我连着来了两个星期了,没见过。”“三天前刚来的,”经理说,“培训了一下才来上岗,今天第一天上班。”滕错歪了一下头,上下打量着萧过,问:“那应该很干净啊?”经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陪着笑说:“啊,对,当然了。”这些问题滕错其实都可以直接问萧过,但他偏要跟查户口似的问别人,经理回答的时候点头哈腰,两个人表现得就像是萧过不存在。问完了滕错满意地笑了笑,好看得让经理也晃了眼。滕错说:“这个人今天晚上我包了。”这话一出经理和萧过都愣了,萧过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职位就是普通的酒保,不是随时准备着要出去的那种,可以选择不跟客人走。经理看了看萧过,结果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滕错。这下经理有点为难,滕错看出来了,说:“我就只要他现在下班,矿工费我出。”下了班员工干什么自然跟酒吧没关系,经理立刻就明白了,连连答应,临走的时候还给萧过使了个眼色。他其实觉得萧过这小子挺有本事,才第一天来就让滕错看上了。滕错一看就是不简单的主儿,出手大方,长得也好,要真伺候好了就是美差。萧过站在原地,有点傻了。久别重逢的少年恋人在他面前如此熟练地做这样的事儿,是个人心里都难受。他不知道滕错这十年的经历,但无论今天滕错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萧家的责任,而萧家既然不在了,那就是他的责任。这话听起来没道理,但萧过就是这么想的。经理已经走远了,滕错转头看他。萧过的喉咙发紧,说:“小灼,你”“嘘——”滕错忽然抬起手将食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的指腹意外的很粗糙,萧过霎那间屏住了呼吸。“钱的确有用啊,”滕错收回手,笑起来,“怎么样,看起来你今天晚上要跟我走了。”“不需要,”萧过这次没有点头,对滕错说,“没有钱,我也会跟你走的。”滕错哈哈笑了两声,说:“那多没意思啊。”他朝走廊另一头看了一眼,“把你衣服换了,然后就走。”萧过点点头,抬手指了一下员工更衣室的位置,两个人一起过去。更衣室里有个小沙发,滕错往上面一坐,看了眼对面墙上贴的“禁止吸烟”,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他把烟咬在嘴里,熟练地拨开打火机的盖子。萧过站在房间另一边,垂眼盯着他看。滕错手上的肌肤和他身体其他部位的一样,呈现出一种惨烈脆弱的白。他的每根手指都很修长,每一个骨节都那么美丽。他手背上的静脉清晰可见,泛着湖泊一样的青蓝色,还有那五根细弱的掌骨,全部随着他点烟的动作而在皮肤下时隐时现,仿佛鸟类飞翔间扇动的翼。萧过开始在角落里脱衣服,面对着墙,马甲和衬衫被他随手扔到一边。他始终拿后背对着滕错,但能看出身材很好,身上都是肌肉,还有有一些伤痕,滕错认得,大多都是刀伤。滕错眯起眼,问:“怎么弄的?”萧过稍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说:“打架。”“打架,”滕错在烟雾后面皱起眉,“动刀的那种?”萧过“嗯”了一声音,没有多说,把换下来的制服挂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滕错挑了挑眉,问:“不敢看我,害羞啊?”萧过上学的时候就很容易害羞,现在看更是如此,二十多岁的人倒是先活出了四十岁的含蓄。滕错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调戏一下,结果萧过拎着衣服,慢慢地转过了身。他略微颔首看着滕错,目光很深邃,里面有种挑衅,整个人的气势好像都变了。滕错有点惊讶,上下地看了萧过好多遍。那一身肌肉非常嚣张,腹部的线条深刻又流畅,滕错毫不掩饰地笑起来,喜欢极了。而萧过就站在那儿让他看,过了会儿才开始穿衣服,就是很普通的黑色短袖,露出的胳膊坚实壮硕。滕错在他穿好衣服的那一刻叹了口气,把抽得差不多了的烟掐灭,站起身说:“走吧。”萧过沉默地跟着他往外走,穿过舞池的时候有很多人盯着滕错看,但萧过在后面脸色很不好看,一个眼神过去就让人知道滕错是有主的。他很高大,身材比滕错几乎宽厚了一倍,半个肩膀挡在滕错身侧,看上去很不好惹,所以就算是胆大的也没敢往滕错身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