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适情急之中投出玉八卦,只觉一股大力反扑而来,几乎将他击得魂飞魄散,正危急间,仿佛听到师父的召唤,他应了一声,脑中一晕,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身下一块青石,正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练功的地方,阿莘焦急的脸正俯在他上方,见他睁开眼睛,才长吁一口气,软倒在地上,额上竟满是冷汗!
"师父?"殷适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却听枫川的声音道:"我在这里。"
"师父!"殷适猛地坐起来,又惊又喜,叫道:"师父你来了!"
"哼!我不来的话,你还有命在么?!"枫川语气严厉,脸上是少有的冷酷,殷适回想昏迷之前的情形,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脚软地爬下石台,跪倒在师父面前,小声道:"徒儿知错了。"
"知错?你什么时候知过错?"枫川冷冷地道:"你不是宁可自己死也要救那只狐狸么?"
殷适心中一跳,觉得师父话里有话,不敢申辨,又觉得委屈,眼泪含在眼睛里,仰起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师父。
枫川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已软了,嘴上却没半分松动,冷冷道:"强行提高功力、自练元神出窍、擅闯道家禁地,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有错过?"
殷适满心的委屈,心想我这还不都是被逼的?师父你没事老在我跟前,一有事偏偏踪影不见,我不靠自己,还能靠谁呀?眼看着师父脸色越发不善,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把这些话说出了口!
枫川额头青筋微微跳动,脸色冰冷,才想着可怜一下这小子,他居然打蛇随棍上,埋怨起自己来了!
殷适见他真动了气,忙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师父!师父!刚才我都以为要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着师父,吓死我了,呜呜,我好想你呀师父,一直都在想,你都不来看我,呜呜呜。。。。。。"
枫川楞在那里,手抬起了又放下,见殷适哭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倒也是真情流露,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头发,道:"算了,你起来吧。"
殷适抱住他腿不放,现在是真的后怕,也是真的想念师父,抽抽噎噎了好久,这才慢慢放开他爬起来。
阿莘早醒过来了,远远看着,颇觉有趣,眼光和殷适对上,悄悄冲他吐了吐舌头,伸指在脸上刮了一刮,笑话他,殷适泪眼婆娑地假装抽泣,心中却着实得意,偷眼看师父脸色,知他气头已经过去,肚中暗笑--嘿嘿,还是自己这点"雨"下得及时,若不是先下手为强,只怕这次不是那么好蒙混过去的。
枫川斥道:"别哭了,擦擦脸!"
殷适连忙答应,用力擦干了眼泪,站直身子看着师父。
枫川冷道:"你有多大的道行,居然敢去掳明光大师的虎须,若不是为师的玉八卦,你和那狐狸死在一块儿,倒也合了你们的心意!"
殷适满脸仰慕之情,道:"师父,多亏你救了弟子,要不是你,我可要被那臭老道打得魂飞魄散了!"
枫川没好气地道:"你冒险闯进碧云观的时候,可想到过为师么?"
"想过啊,我就知道师父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一定会护着我的!"殷适信心十足,枫川叹息道:"你可知道当时有多危险,连我也险些护你不住!"想想当时情形,还是禁不住有些心寒。
殷适大是感激,一时说不出话,走上两步,紧紧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肩头,默默不语。枫川有些惊讶,却没有推开他,半晌,拍拍他后背,淡淡道:"这套把戏留着跟你的小狐狸使吧,不要糊弄为师了。"
殷适讪讪地放开他,撒娇道:"师父,我是真的想念你啊!"
枫川瞪他一眼,转头对阿莘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多亏有你照顾他。"
阿莘微笑道:"其实您也一直守护着阿适,不是吗?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找到这处洞天宝地,阿适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修练到元神出窍的地步。"
殷适也恍然大悟,师父虽然离开,但他那枚最强的法器玉八卦一直随在自己身边,连元神出窍时都没丢掉,师父果然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他感激地叫了一声:"师父!"
枫川叹道:"也是那狐狸命不该绝,居然被你们救下了。"他本想袖手旁观,若殷适与阿莘救不了嘉止,便让这段孽缘从此断绝,也不算有违约定,只是没想到殷适如此执着,短短时间内硬是突破了修道的数层难关,最后甘冒生命危险去救嘉止,逼得他不得不出手相救。
原来,情之一字,竟有诺大力量!枫川若有所思地望着殷适,又回想起从前的一些事,不由颇感唏嘘。
殷适察言观色,小心问道:"师父,嘉止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灰飞烟灭了。"枫川冷淡地道。
殷适跳了起来,随即冷静下来道:"不会,我看见他逃出去的,嘉止已经脱险了,是吧师父?"
枫川道:"不,他死了,被明光大师的雷火击中,粉身碎骨,早已化为焦炭。"
殷适额头冒出冷汗,双拳握得格格作响,咬牙道:"师父。。。。。。"
阿莘插口道:"‘嘉止‘是粉身碎骨了,但你的狐狸已经平安脱险。"
殷适满头雾水,阿莘没好气地道:"那具肉身不过是借来的,早晚要还回去,脱去了那具皮相,你就不认得你的狐狸了么?"
殷适这才猛省,笑道:"我真是傻了,不管他什么模样,都是我的嘉止呀!"
枫川凝目看他,见他欢喜不禁、毫无犹豫的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道:"果然还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