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同意了?”天呐!“还没有,”郑氏说道,“这不是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嘛。”钱九九猛地起身,差点把脚给崴了,她声泪俱下,“我不同意!”这个许大人谁啊,偏偏这个关键时候来搅和!郑氏拉起她的手,“你不同意我就让你爹推了。”“嗯,”钱九九这才好些了,“谢谢娘。”郑氏又说,“咱们慢慢挑,挑到你满意为止!”钱九九在郑氏房里用了早饭,越想越不对劲儿,徐亦安的脑子是被狗吃了还是掉茅坑里的?在江城说得好听,昨天都暗示得那么明白了,怎么就不懂了?钱九九气不打一处来,她问流翠,“钱如枚现在在哪?”“回大小姐,今儿不用上朝,大少爷一大早被老爷叫起来,在书房读书呢!”钱九九三步并两步,大步流星地走到书房,一掌推开房门。钱如枚一大早被叫起来,用过早饭,正是困的时候,他在打盹儿,被这一下子惊醒,吓得他赶紧念道,“以文载道实为……”钱九九一把将他手里的书抽走,“实为个屁!”原来是虚惊一场,钱如枚把心放在腰子里,“妹妹,不带这么吓人啊……”“我问你,”语气不善。“你问……”“徐亦安今天什么时候过来!”“他今日不会过来了……”钱如枚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了?他欺负你了?”“他敢!”那就好,钱如枚说道,“徐兄的表姐和义弟下个月初成亲,他这段时日都忙着挑选贺礼,没空过来。”徐亦安只有一个表姐,蔚容;他的义弟不就是李为善那混小子?小容儿嫁给他倒是有些可惜……不对!她是来找人问罪的!纵使徐亦安本领再大,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家在哪!”钱九九气焰太盛,压得钱如枚一哆嗦,“他家就在两条街外……”“我走了,”钱九九双脚已经迈出了书房,“娘要是问起来,帮我打个掩护。”“哦……好……”不对啊,这个怎么掩护,要是妹妹出事,他爹能让他脱层皮。钱如枚连忙喊,“妹妹,我带你去!”钱九九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大哥快点。”现在可比以前了,有爹娘管着,她也不敢太放肆。一个人出门太过冒失,还是跟着钱如枚一起去比较妥当。钱如枚今天没骑马,跟钱九九挤在一个车厢。钱九九面色阴沉,他想问的话只能往肚子里咽。徐府不远,不过一刻钟,便到了。钱九九戴着面纱,缓缓下了马车。她现在台阶下,养着匾额上“徐府”二字,心道,今天就要让徐亦安知道,开罪了我是什么下场!徐府钱如枚常来,家丁自然是认识他的,下人们不敢怠慢,赶紧将两人请了进去。钱如枚跟在家丁后头,觉着奇怪,“那个丫鬟呢?”“钱大人是不知道,”家丁说道,“我们家公子不知是怎么了,前儿不久,给了九姑娘一些银子,就将她赶了出去。”钱如枚笑道,“如此美人,他倒是舍得。”“哎,我们家公子是个和尚做派,您呐,就别开玩笑了……”说着,就到了正厅。徐亦安本是在书房,听家丁说钱如枚来了,还带着一位姑娘,就猜到是钱九九了。只是……怎么她过来了?他到正厅时,钱家兄妹正喝着热茶。他道,“钱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昨夜之后,徐亦安与钱九九互通心意,他心里是十拿九稳的。钱九九是钱丞相夫妇的掌中宝,只要她同意,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徐亦安回府后,立即书信一封寄往老家徽城,请了父母来,主持婚姻大事。如果一切顺利,入秋以后,便可举行婚礼。钱如枚说道,“是妹妹……”“是我要来的,”钱九九打断他的话,“哥哥,你先出去吧。”“这……”这不太合适吧?虽说徐亦安昨日亲自向丞相表明了心迹,可到底不是准夫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钱如枚怎么想都觉得不行。有些话徐亦安也跟钱九九聊聊,他道,“钱兄还不放心我?”钱如枚叹气,“我就在门外。”“走远一点,”万一听到了怎么办,毕竟她与徐亦安之间发生的事,太过离奇。“……好。”说完钱如枚便走了出去。钱九九瞧着钱如枚走远,才将视线转回徐亦安身上。今日他穿了一件月牙白外衫,清丽雅致,完全不似小时候那么淘气。短短几年,猛地生长,内里倒是沉淀了下来,如琢磨过的璞玉。钱九九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她慌忙收回视线,本想来问罪的,却只低着头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徐大人真是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