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安起来的早,已经洗漱过了,闻言笑道:“我方才听姑娘们说排队考举人的有几个未加冠的少年,这可绝对不是中秀才那么简单——”
姑娘们显然也明白这道理:“可不是么,听说如果前来考举人的秀才公答卷水平太低,至少得有十年不能再参加乡试呢。此前还有水平奇差者,被微服私访的陛下瞧见了其答卷,当场就给革了秀才功名。”
陈云尚心中的好胜心被激起来,随便披了一件中衣,凑到窗前,问:“姐姐方才说看到几个不足弱冠的少年在报名参加秋闱,在哪儿呢?”
姑娘们好脾气的给他点了几个方位。
这儿距离对面就隔了一条丈宽的河流,可谓看得十分清楚。
陈云尚仔细盯着瞧了瞧,指着其中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道:“那个我认识,是我们行山府赫赫有名的神童,十三岁那年就连中小三元,出身也在高门,是行山府花家的少爷,叫花、花什么来着?”
不用他想,姑娘们比他了解的还清楚:“花如锦案首。”
陈云尚笑道:“这你们都知晓?”
“公子可别小瞧我们,咱们瑞楚郡的青年才俊,哪个我们不知道?”一个姑娘娇笑道,“行山府花如锦公子,十三连中小三元,今年十七岁宜婚配。”
另一个道:“行山府何似飞公子,十四连中小三元,诗才横溢文采斐然,今年十五宜……”
“宜什么呀?”
姑娘笑嘻嘻的:“那可是才到能成婚的年纪,咱们哪敢染指?”
陈云尚的一个同窗笑道:“今年不适宜,待三年后他来考乡试,不就年岁正正好了么?”
姑娘正欲答应,忽然听见旁边窗户传来其他姑娘们的声音:“行山府何公子——”
“何公子!”
陈云尚、高成安等人俱是一怔,连忙冲到窗户边看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报名的礼房内出来,身形颀长,他似乎正在同身边人说什么,眉梢眼角都是潇洒的少年气。
第章
“才只是报了名,我这心就开始慌张起来。”周兰甫说着,伸手从自己胸膛上方往下捋。
何似飞道:“我又何尝不是?”
周兰甫乜了他一眼,道:“啧,恕小生眼拙,实在看不出您哪儿紧张了。”
何似飞展眉,笑容疏疏朗朗,宛若炎热夏季里穿楚而过的山风,他道:“周公子不信,我能如何?”
恰巧这时,河对面的花楼里传来姑娘们的呼喊声,周兰甫抬头看了一眼,道:“现在我是信了,看姑娘们对你的态度,这场就必须得考好。”
他说话极有分寸,从不会再吉利话后画蛇添足的加一句‘不然’。
回去途中,周兰甫和何似飞也见到了那位正在排队的花如锦案首。
何似飞同花案首曾有一面之缘——在去年行山诗社举办的海棠诗会上见过。
当时,何似飞一首《春暮游熙园·赠晏知何》拔得头筹,加之他曾当街救下良家哥儿,立即便在行山府府城声名鹊起。花如锦想不注意到他都难,府试放榜那日,花家还曾派管家去看何似飞府试排名。
至于在诗会中众星捧月般的副社长花如锦,何似飞同样对其印象深刻。
如今,两人在郡城相见,花如锦先看到的何似飞,当即对他拱手示好:“何兄,许久不见。”
何似飞回礼,道:“花兄,久仰大名。这位是周兄,名兰甫。”
花如锦和周兰甫也见礼一番。
花如锦方才听到河对面姑娘们叫‘行山府何公子’,还以为她们看错眼了。
这会儿相见才不得不信,他万万没想到,去年四月初见时,何家少年还寂寂无名,只是行山府内一个小村落出来的农家子,可眼下,已经有资格报考乡试了。
当真应了那句话,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