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延川逗她玩,耐心哄她,把她那些防备和盔甲解开卸下。
缺少保护和偏爱的人,被施舍一点善意,哪怕只是随意的不起眼的,也会将其视作珍贵的宝物,念念不忘。
裴延川给她的那点好和温柔,让小梁晚惦记了好多年。
梁晚糟糕的心情始于,她刷朋友圈时看到那张裴延川和别人过圣诞时的合照。背景是室内,窗外的雪寂静无声地落着,壁炉里的火温暖跳跃,两个人姿态亲密地出现在镜头前,笑容恰到好处。
梁晚看到他们相合握着的手上,无名指套着的细细的银色戒指。
那个女人无疑是好看的,端庄知性,温婉柔和。
梁晚心尖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嫉妒,像夏日里的口味失调的凉汽水,汩汩冒着酸汽。
她的性格算不上内敛默然,却也与张扬外向毫不搭边。所以将那份喜欢藏在心底,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最后如同角落里的尘埃,永远不会被光拂照,无疾而终。
没有办法想象以后会出现那样一个人,占据裴延川的生活,分享他的日常,拥有他所有的偏爱。
梁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受。
得到过糖果,就不想再失去。她不想又变成原来的被抛弃、无足轻重的存在。
周溯接过梁晚手里的啤酒罐,准备找一个垃圾桶扔进去。
梁晚微微侧了下头,抬眼,似乎是在仔细辨认眼前的人,“……周溯?”
那两个短暂的字眼轻飘飘地从她那把嗓音里发出来,清恬干净,不似别的女生唤得嗲气而黏糊。
掐着那个点,在他命门上发出的音节。以至于他眼皮轻轻一跳,苯基乙胺和多巴胺数值飙升,呼吸也急促。
她太懂得如何捉弄他。
周溯手指收紧一点。
“回去吗?”他沉声问。
梁晚晃了晃脑袋,到一个光照的角度,他得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眼睛泛着湿红的水润,鼻尖和眼尾都红红的,她在哭。
周溯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指节,“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
梁晚眼睛一眨,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哭得更厉害了。
是那种没有声音的哭,只有细微的呜咽,反倒显得更加无辜可怜,惹人心疼。
周溯蹲在她面前,抬手,犹犹豫豫想触碰她眼睫,抹掉眼泪,却又在只剩一点距离时离开,拿出纸巾递给她。
这个时间点,街道并不冷清,行人来往,车辆穿梭,住宅区下还有牵着狗绳遛狗的老大爷。
梁晚和周溯这样一个哭一个哄的姿态,便引来注目。路过的行人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好像在责备周溯怎么能把人家女孩子给欺负哭了。
周溯仿佛真的就是那个欺负梁晚的罪魁祸首,他有些手足无措,叹了口气,轻声道:“行,我错了,我道歉,你别哭了行不行?”
梁晚擦眼泪的那张纸巾已经湿得皱了,哽着喉咙,“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周溯微怔。
“我以为……没什么。”她说得断断续续,眼圈红红的,“但是好疼、真的好疼啊。”
周溯起身,“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咖啡厅里,梁晚半趴在桌上,她大概真的是喝醉了,鸡肉卷咬了一小口便没再吃,那杯榛果拿铁完全没碰。
她盯着外面影影绰绰的光亮在发呆,忽然转过头,看见周溯手里拿着的一支未点燃的烟,他另一只手在把玩着打火机。
梁晚:“可以给我吗?”
周溯挑了挑眉,“什么?”
梁晚指了指他手里的烟。
周溯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睛还是水润润的红,像剥得不恰当而溢出水的荔枝,皮肤白而薄,暖色的灯光下能看到那些细小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