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季漪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发呆到很晚才离开,脑子里反复思索那一句——我不是以正房的立场在警告一个三儿,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告诉你不要再接近陈砚。
他想了很久,却像是怎么都触不到它真正的意思。
他怕知道“真正的意思”。
所以一向引以为傲的分析能力土崩瓦解,他只能一遍一遍的捶打自己的头,告诉自己不要逃避。
最后在几个小时的挣扎后,压在心底的答案,带着深重的恐惧,浮现在了表层。
陈砚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三不三的问题。
陈砚不是不愿意给他一个当三儿的机会。
陈砚是不愿意,亦或者说不敢再和他有交集。
与身份无关。
只与他这个人有关。
于是他逼着自己去面对,他在心里问自己:承认一个事实有多难。
像当初问自己,承认自己喜欢他有多难。
现在他一遍一遍问自己,承认陈砚的世界里真的不需要自己,有多难。
答案总是早早就在心底扎了根,他却总是自欺欺人的给它盖上厚厚的土层。
“不用管我,我挺好的。”湛柯低着头冷静了片刻,然后沉声说。
湛征张了张嘴,到底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总觉得现在的湛柯甚至比原来更让他感到恐慌。
明明湛柯说着都明白,说着会控制。
他的心却一点都放不下,反而越发的悬。
他盯着湛柯,从他提起陈砚就激动的语调,从他说完要控制就垂下的眼睫,从他冷静了片刻却还是发抖的呼吸,湛征只能看到愈发加深的执念。
“连轴转不累吗?睡去吧。”湛柯见他不动,又说。
湛征扯起一个笑,“你都忙成这样了还能知道我最近连轴转?真是亲哥。”
面对湛征明显打趣的一句话,湛柯也觉得提不起一点力气去回应。
他疲惫的点头,抬手在湛征肩上拍了一下,“去睡觉。”
待他离开后,湛柯伸手扶着墙,轻轻阖上眼,深呼吸。
变天了。
每年五月中旬开始,平江的天气就会变得异常规律。
热几天,然后冷几天,再热几天。
再下几场天阴如墨雷鸣电闪的大雨
。
之后才算进入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