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进了十来个人之后,顾衍侧过身,再一次细细地为辛越检查好周身的防护,便也牵着辛越的一只手进入了黑洞之中。如此缜密的阵仗,辛越这没了内功的绣花枕头心里默念了几遍“小命重要,小命重要,打不过他,打不过他”。默认了顾衍的行为,随他往里走。走了进来才发现,这个密道不算逼仄,约有成人男子高,可供两三人并行,内部地面也干燥平坦,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泥腥味。两人并肩向前走着,前方一直有数个暗卫手持夜明珠,且有顾衍在旁紧紧牵着,倒也不算难走。走了大约有一两个时辰,心里算着这密道冗长曲折,怕是都快出了城了吧,这李从是属土拨鼠的么。想着想着前方出现了暖黄的亮光,辛越眼前一亮,可算快到了。再往前走一会,便豁然出了密道,她定睛往四周一看,此处竟是别有洞天。在他们正前方的是一处可纳五十人左右的平地,底部皆由石板铺成,四周墙底下零星堆着许多在河运码头方能看到的布袋,中间还或直或横地放着些许兵器,仔细一看都是以刀剑为主,想来是一个能供几十人中转或防守的地方。“侯爷。”十步开外,长亭半蹲下身,手里捏着一把沙石,转头向顾衍禀报:“是矿石。”果然,古羌盛产矿石,以铜矿、铁矿为主,却缺提纯冶炼技术。现两国交好,古羌向大齐俯首称臣,大齐得以年年向古羌以低价购入矿石,军中的兵器七成是由古羌的矿石冶炼铸造而来的。在李从的府里发现了矿石搬运的痕迹,果然李从这狗贼和古羌人暗中有勾搭,辛越这才了然,侧头去看顾衍,男人脸上神色定定,看起来并不意外。既是有搬运痕迹,那么这里必定还有其他出路,长亭站起身又指挥起了众人寻找密道。而辛越也挣开了顾衍的手,走到一边墙上细细看起来。朦胧的光线下,乍一看这墙也并无特别之处,辛越便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拂了拂墙面,仅是沾上了些许尘土。轻轻捻掉尘土,辛越又加大了力道,突然,手指尖似乎触到了某处凸起,辛越不敢妄动,喊来身旁的顾衍。只见顾衍手执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照在辛越发现的凸起一处,隐隐约约是一道弯弧,瞧着不甚清楚。于是辛越又伸出手往那处按擦过去,没想到按压的那处竟发出了细小的“咯吱”声,顾衍心头一惊,一把捞过辛越就疾步往后退去。剧变突生,整个石室巍巍震颤起来,由那凸起处开始,四周墙面都扑簌簌地往下掉灰,墙上开始一个一个地显现出密集的小孔。不过三四个呼吸,震颤瞬间停止,身边的所有人皆都聚集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阵起。”顾衍沉声道。话音刚落,墙面上的小孔里一支短箭“咻”地破空而出,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箭雨,落在了暗卫撑起的盾牌上。这盾牌辛越曾见过,那时的暗卫还是顾衍的私军,以特殊手段制成这盾牌,重量极轻却可抵挡刀枪箭矢,不燃不破不锈,特别适合奇兵突袭。四周都是密密的盾牌,辛越被顾衍紧紧抱在胸前,心口怦怦直跳,生出莫名的抗拒,分明还有很大空位,她退后一步,却立马被扣着腰按在他胸前。“别乱动。”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顾衍轻轻按着辛越的头,抵靠在自己的下巴处,闭眼回想整个空间的布局,以奇门遁甲之巧指挥人群移动。她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他的怀里,耳边是顾衍沉稳冷静的声音,鼻尖是他惯有的淡淡的伽南香,清宁悠远,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让她莫名安定。她不再动,已经很有拖油瓶的自觉了。像鹌鹑似的埋了许久,直到耳旁不再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顾衍才松开辛越,一手抬起她的头,上下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受伤,这才抬眼看向四周。“是我的错。”辛越心里歉疚,虽有点拉不下脸,还是老实认错。顾衍拍拍辛越的后背,冷硬的面庞扬起一丝笑,“不是你的错,这周边墙体有数百个浮雕机关,触碰了任何一个都会触发箭阵,他们在这找密道也迟早会触碰到。再说了,不是你我也发现不了这地的奇诡之处。”辛越撇了撇嘴,心道你就继续哄我玩罢。箭阵已被触发,外界的人定会有所察觉,他们今晚的行动已暴露了,辛越不由觑了一眼顾衍,眼前人却镇定如初,平静地环视四周,仿佛一切都在股掌之中。他闭眼思索了一会,再睁眼就是干脆果断地一通安排,暗卫在他的嘱咐下往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离墙一尺处取墙砖,墙砖刚一取出,四周墙体随之旋转起来,这墙体竟然是由九块巨大的石板堆砌建成的,此时一转,墙后竟又有几扇暗门若隐若现,众人身处其中,都有天旋地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