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只比江因大三岁,经历再多,懂再多的事,到头来也还只是个少年。
颜喻心中叹气,他原本是打算再把林痕逼狠一点,毕竟人都是贱的,只有痛极了、绝望了,才会记忆深刻,才会感恩戴德地抱紧唯一一丝希望,不敢背叛。
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可是现在,他突然有点不忍。
算了,他想,以后多的是机会。
颜喻抬手捏了捏少年的后颈,声音温柔了点。
“那现在,要不要看看另一封信?”
第14章“就这样?”
「林痕我儿,见字如晤:
痕儿最近身体可好?娘身在临溯,万般牵挂。
近来精神恍惚,力不从心,失手送去几封含义不清的信,定然吓到你了吧。痕儿放心,娘亲已大好,遂写此信送予你,望莫牵挂。
……
半月前,颜大人着人送的人参已交至我手,大夫说我那时状况堪忧,全靠人参吊命,病大好时,人参已用了小半。人参于我,实是救命之物,痕儿若是见到颜大人,务必代娘转达谢意。
另,大夫于十月中旬到临溯,替我诊治尽心尽力,我知大夫自会交代,为表诚意,还劳痕儿亲自谢过,让恩人知你我母子并非知恩不念之人。
……
信至此,愿我儿平安康健。
娘亲安然,勿念。」
泪水早就干了,泪痕犹在,干巴巴得挂在脸上,很不舒服。
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房中没有点灯,信纸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林痕不在意,他反反复复把信看了无数遍,才敢相信这就是他娘亲手写的。
林痕又一次把信完完整整看了一遍,才茫然地抬起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眼睛干涩。
颜喻把信扔给他后就走了,这里就他自己,他一个人从下午,站到天黑。
林痕还恍惚着,抬脚往外走,身子探出去了脚还在原地,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酸麻的痛感慢慢涌上来,他的腿早就站麻了。
林痕又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明晰心底的冲动——他要见颜喻。
他艰难地推开门,才发现雪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很大了,鹅毛般坠下来,堆在一起,爬到了脚腕。
天与地是一样静谧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