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深人静,他才壮着胆子,想搬走一袋大米。
而且还发誓,这种提心吊胆的事情,他再也不敢干了,就叫他顺顺利利得手这一次就行。
结果他一介书生也没力气,麻袋摔在地上,惊动了高小斌。
木鸿鹄还哭着说,他没打高小斌。
是高小斌出来的急,自己绊在门槛上,跌回了屋里。
当时他吓坏了,扛起麻袋就跑,也没想到高小斌撞到了脑袋。
木鸿鹄交代这些时,情绪很崩溃,言今走出很远了,都能听到他哭喊的动静。
言今低头,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
身处黑夜里,却因一抹微弱的月光,身影依旧被映得清清楚楚。
瞧着影子,言今渐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许久,她才抬头向着天际边的明月看去。
“明月仍照脚下路,满门忠烈蒙尘埃。”
一行泪滑落而下,言今哽咽咛喃:
“爹,你在天上可看得真切,这世道比这夜还要黑,却没有一丝光亮,为百姓照出条活路。若你在天有灵,可后悔当初的决定,要是你没接旨回帝都,振臂一挥清君侧杀向满朝奸佞,是不是能为咱们家,为两江百姓都争出一条活路。”
言今双手紧握成拳,头深深地低下。
哽咽的啜泣声,在夜里刮起的阵阵呼啸的寒风中,被吹着送向远方。
忽然言今觉得背上一沉,暖意笼罩全身。
她如同惊醒般回过神来,然后就瞧见,秦璋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今今,你怎么了,叫你也不说话,是不是太累了。”
秦璋送高小斌到了言家后,就回秦家取了自己冬天往山里进时,才会穿的獾子皮的斗篷。
他就是怕言今夜里冷,回来接她时,特意带着的。
秦璋人高马大,他的斗篷正好能将言今,严严实实的整个裹住。
言今身上暖和了,心中因为激愤,而不停往上涌的悲凉被抚平了。
就见她重展笑容道:“确实有些累了,咱们回家吧。”
言今才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她整个人就双脚离地了。
满天的星辰还有月亮,就像走马灯般,在她眼中转了一圈,她被秦璋打横抱在了怀里。
言今一脸诧异,秦璋赶忙说道:“你别觉得我,又是想一出是一出,我是担心你。”
刚刚秦璋真被吓到了,无论他喊言今的名字,还是把手张开在她眼前晃。
言今双眼发直,就像没感觉一样,而且她脸上还挂着眼泪,秦璋都瞧得真切。
秦璋都做好,被言今说一顿,甚至揍几拳的准备了。
“嗯。”
言今却只是,很轻声的回应了一下。
然后言今微微犹豫了一下,就将头往秦璋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秦璋猛的深吸一口气,然后这口气,死活都不敢呼出来了。
他好怕惊动到言今,到时她一个纵身从他怀里离开。
这下换成秦璋站在原地,不喘气,也不动弹。
言今没睁眼,却举起食指,用指尖戳了戳他心房的位置:
“你这里好吵,像打鼓一样。”
言今一开口,秦璋就像被解了点穴一样。
憋得他胸腔隐隐作痛的这口气,总算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