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安全通道上楼,他望着似乎永远看不到头的阶梯,浑身像是被灌满了铅一般沉重。迟燃身体发热,他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而在这一瞬间,在清醒和恍惚交错的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他寻找的不是范晟溪,而是那个从前和范晟溪当同事,一切都没有被改变的迟燃……迟燃痛苦地靠在墙面,他感觉身体里慢慢渗出陌生的香气,却没有一丝兴奋,他捂住脖颈,疼痛让他几乎无法辨认现实和虚幻。迟燃张开嘴巴,无声地喊了一句:颂雅……此后,他便陷入了混沌。“迟燃……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感觉怎么样?”“还痛吗?”……迟燃睁开眼睛,熟悉的吊顶让他慢慢找回了神志。这里是宁颂雅在公司的休息室,迟燃从前觉得困了就会跑上来休息一会。这是宁颂雅的特许。但现在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刚才不是还在消防通道吗?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将他带上来的?“你吓死我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将迟燃彻底唤醒,他呆呆地凝视着垂落在宁颂雅耳朵上的发丝,情不自禁地数了数,好几根呢。“我早就说过,你要是易感期到了就赶紧拨打我的电话,你忘了吗,我给你设置好了,就是第一个……”易感期?谁?我吗?迟燃木然地抬起手,掌心破了皮,又被上了药,按照伤痕,依稀能辨认出是他自己所为。“还好我离你不远,一瞬间就察觉到你的信息素了……你知道吗,你的信息素是晚香玉……好甜,好腻,攻击性那么强,我真的觉得你要把我吃了……”信息素。晚香玉一样的信息素。谁这样幸运又倒霉,竟然会分化出这样丰盈的、危险的香气。我不知道。这和我一个beta有什么关系呢?“迟燃,你好香,如果你每天都处在易感期就好了……你好迷人,你是想要迷死我吗……还是想让我死在你身上?”迟燃,易感期,这两个词是怎么划上关联的?迟燃伸出手,将伏在宁颂雅耳上的黑发拂开,青年的身体僵了一瞬,迟燃却察觉不到一般,轻声说:“颂雅,我好像没有买过晚香玉气味的香水。”
宁颂雅摸了摸他湿润的发丝,亲昵地说:“好想标记你。”“……标记?”迟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颂雅,你在说什么?”“我说,我好想标记你。”宁颂雅深情地看着他,“刚才差一点就可以了,可惜你晕过去了。”迟燃笑了:“颂雅你昏头了,我是beta啊,永远都没办法被标记的。”他站起来,感觉到双腿发酸,宁颂雅想要扶住他,他摆摆手拒绝,穿着略显宽大的单衣在房间内闲适地走着,“颂雅,其实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和你表白,你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是一直碍于我是个beta,害怕被你拒绝,所以我犹犹豫豫,不敢上前……”他停住了脚步,庄重地看着宁颂雅,“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与其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不如争取一把,哪怕你不喜欢我,你拒绝了我,我也没有遗憾了。”迟燃紧紧看着宁颂雅,紧绷的镇定之下是忐忑。他的眼神如此单纯,好像任何一种形式的拒绝都会折损这种单纯。宁颂雅同他四目相对。迟燃的心脏怦怦跳,他怕宁颂雅说话,又怕他不说话。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同意啦!当然,要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也是可以的。最害怕是若即若离的暧昧,他总是忍不住上钩——“我答应你。”宁颂雅微微扬唇,“可是迟燃,你不是beta了。”他将迟燃的手放在掌心,温柔地展开男人的五指,似乎要将温柔刀一点点扎在迟燃的心口上,“半个月前,你成功完成了腺体植入手术。你现在已经是我的oga了。”他将迟燃的左手举起来,那一圈闪烁的光亮,几乎令迟燃忍不住闭上眼睛,“你看,你已经是我老婆了。我们的婚礼就在下个月,日子还是你选的。”“不……你骗我……”迟燃喃喃自语,他想要后退,却被宁颂雅一把拽回怀中。“老婆,面对现实吧。”宁颂雅在他耳边轻语,“你该从你的逃避中走出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的身体,你可以回忆起你刚才的模样——”“颂雅!!”迟燃忽然崩溃地大喊,“不要再说了!!”“一昧逃避不是你的性格。”宁颂雅强硬地将迟燃带到卫生间,卡住他的下巴令布满印迹的脖颈处露出来,“你看,就是这里,你和所有的oga一样有了腺体,在不久后的将来你会被我完全标记。”他将颤抖的迟燃抱在怀里,痴迷地倾诉爱意,“迟燃,这是你背叛我的惩罚,也是我们开启新生活的纪念……”他把迟燃按在墙上,在迟燃无声的泪水中,不知满足地索求着迟燃的一切。“这一次,你清醒着吗?”宁颂雅哑声道,却似乎对迟燃的回答不以为意,“迟燃,你说过,那个beta迟燃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但你不用伤心,你还有我。我会永远爱你,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爱你。”他确实还不懂得爱,这又有什么关系?人们将爱定义成:占有,陪伴,奉献。这些他都能在迟燃身上实现,也只能在迟燃身上实现。他想他已经学会了一点爱。这点爱不多不少,够爱迟燃,就正正好。上次在公司经历过易感期之后,宁颂雅就不允许迟燃再去上班,说法天衣无缝:医生说迟燃刚成为oga,易感期尚不稳定,尽量避免和外人大量接触。迟燃一想到那狼狈荒唐的一天,自然也不愿意再去宁氏。他害怕故地重游分外伤神,似乎按照宁颂雅为他规划的一切也并没什么不好。宁颂雅一直都是个完美男友,将他带去参加各种上流聚会,毫不避讳——甚至是特意宣扬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他在用行动告诉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个人,他和迟燃是如此般配,天生一对。迟燃自然受到过明里暗里的挑衅和蔑视,宁颂雅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且以他的感受为先,将那些质疑的声音不动声色地压下去。就连戴迎舟都感叹:“你是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让这位宁家大少爷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他从前的那个未婚妻呢?”迟燃想起那个雨夜,那张跋扈至极的脸,“颂雅对他没有感情吗?”“不过是一个联姻的备选项,能有什么感情。”戴迎舟笑眯眯地说,“如果是你,你会对pnb投注更多么?”迟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