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
黑煞闻到孟清玖指间的血腥味,一阵躁动不安,惹得笼内烛光摇晃,他抬手稍微施压,笼中又归于沉寂。
只片刻,燕千盏到达燕府后门,看见眼前熟悉的朱门,挂着灯盏,照得周围十分明亮。燕千盏抬脚,熟练地翻墙而入。
刚落地,身后便传来一声女子冷笑:“燕临均,我就说吧,让她知道胡府夜间娶亲,肯定要去管事。”
出声的女子面容姣好,眼尾流波,虽然已至中年,可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夫人消气……”
燕父讪笑着,替燕夫人撑着伞,不停地向燕千盏使眼色。
燕千盏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母亲季萧兰,是个怎样嘴硬心软的人。
母亲恐怕料定自己昨晚会前去胡府,又担心自己,点了后门的灯盏等候到现在。她甚至没忍心吵醒府里的下人。
燕千盏心里发涩,自己自小就随性,她的女工不精,父母从未苛责过半句,她终日习剑,父母也从未阻止过。
直至后来她突患奇疾,父母才限了她的行踪。
燕千盏上前拉住母亲的手,低声细语:“母亲莫怪,是女儿思虑不周,让你担心了。”
季萧兰见状瞥了她一眼,声音软了一些:“母亲不是阻拦你,而是如今你身子不如以前……”
说到此,她的声音顿住,美眸注视着燕千盏,眼底情绪波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你今日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其实她怎能不清楚,自家女儿的侠义心肠,外人都道性子清冷,实际她清楚,女儿内里的温柔。
她和燕临均一向是支持她行侠仗义的。只是如今女儿身体抱恙,免不了担心。
前几日来看病的大夫摇着头,告诉她,“燕小姐如今情况越发严重,可能……撑不过这几日……”
这孩子向来不说自己受的苦。幼时为了她有自保之力,他们把她送去故人处习剑练法。那位故人性格严苛,她几次听说女儿练剑至晕厥、被法术冻了手、阵法布得不好被责罚……可这些苦,千盏从未向家里提过。
好不容易,熬到她习得一身剑法归家,没多久,又被诊出身患奇病,药石无医。
她何尝不知,那些药汤苦涩,便是常人闻到都忍不住想要呕吐,可这孩子只是利落喝下,好叫众人放心。
罢了,她不想这孩子最后还徒增烦恼,只要她开心就好。
季萧兰说罢转身,打算离开。燕临均替她撑着伞,转身那一刻朝着燕千盏扬头,声音带着宽慰:“快些回去休息吧……”
燕千盏点头回应,目送着父亲母亲离开,更觉亏欠。她思绪万千,步子轻巧的来到窗前,见守夜的李嬷嬷睡得正香,温柔一笑,轻轻掀开窗,翻了进去。
刚落地,才走几步,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快速流失,似是对她昨晚执意用剑的报复。
她咬牙,喉咙处有血腥味上涌,她强忍着颓意,脚步虚浮,才靠近床榻,身体再不受控制的失了力气,一下栽在床榻上。
随即她的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模糊,正如她之前无数次昏倒时一样。
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初形成的世界真是漏洞百出。”
“你真的打算就死在这怪病上了?”
这声音冰冷,不带情感,不像询问,更似在宣布死讯。
燕千盏意识恍惚,只听那声音继续冰冷道:“燕千盏,0021初始世界废弃女主,天资聪颖,八岁拜师北栅女夫,习得绮霜剑法,十五岁气运耗尽,病死闺阁——也就是三日后。”
说罢,那声音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你现在应该清楚自己身体状况。”
燕千盏皱眉,自己拜师北栅,只有父母知道,从未向他人泄露过,不知自己脑中这声音为何了解得如此清楚。
“你是这本废文的女主,既然被我选中,我可保你无疾无虞,作为交换,你需要帮我完成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