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诗棠看明白情况,快步走来,压低声音道。来自各地各国、要在神京祭典上献艺的人非常多,驿馆房间有限,自然不可能单人独住。萧满他们来晚了些,分到最里那间屋子。这是选剩下的,推门一看才知,屋中不仅逼仄,更连窗户都无,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这里却潮湿阴暗,仿佛薄暮时分未掌灯火。“这是给人住的地方吗?”诗棠气急,转身就要出去理论,莫钧天拉住她:“忍住,过些日子便是祭典,切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我们就要住这里吗?”诗棠伸手指指屋内各处陈设:低矮狭窄的床铺,贴着墙放的桌子,简陋的椅与柜,她活了十六年,还从未这般委屈过。“过会儿出去购些细软被褥,晚上再支一扇屏风。”萧满温声说道,“我与小莫都无须睡眠,到时你一人睡这床。”“并非被褥和床的问题!本小姐何曾受过这等欺辱!”诗棠双手叉腰转身,睁大双眼瞪向隔壁,似要把墙瞪穿。隔壁的人自是不知她在做什么,过了会儿,诗棠自己垂下脑袋,摆了摆手,道:“罢、罢、罢……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话毕,从行李中取出一床竹席与丝绸被褥,不太麻利地换上。原来她早考虑过这一点。没过多久,秦姐来敲门,送来一些糕点,与他们说用膳与沐浴梳洗的事,随后又道祭典前可以在神京城中看看逛逛,但东西不能多吃、话不可多说,切忌惹是生非,否则出了岔子,无人能担待。萧满他们点头称是。秦姐走后,诗棠又搬出个屏风,将屋子隔出里外。她在家从未干过这些活,方方面面皆生疏至极,累出一身汗,此前又赶了大半日的路,本就疲倦,同萧满说了声,倒头便睡着了。这屋子唯一的好处大抵便是这个,白日里睡觉,不必遮光。莫钧天去外面要了些茶水,放好之后一撩衣摆,席地坐下,开始每日的功课。萧满点了盏灯,坐在灯下看书,过了不知多久,想起佛珠里还藏着个阿秃,便把它放出来,喂了一株魂草。夫渚鹿的魂体不似先前那般单薄透明,可皮毛依旧光秃秃的,看上去不太美观。萧满虚虚摸了摸它头顶的角,轻声道:“你要努力让毛长出来,否则不漂亮。”“咕噜。”阿秃甩甩尾巴,眼眸微垂,生出几分委屈。桀桀桀。一阵叩门声传来,手法端的是熟悉。萧满从椅中起身,快步过去开门。随着他的动作,被隔绝在外的日光涌入,在地上拉出一条细长的光带。萧满适才发现,原来悄无声息之间,日色已灼烧如火。夕阳西下,漫天的云都被染色。“满哥,小莫!”曲寒星进来,张口就喊。莫钧天从入定中抬眼,向屏风投去一瞥,小声道:“诗姑娘睡了。”曲寒星无声一“哦”,打了个手势,表示了解。魏出云跟着入内。这屋里便有了五人,再加一扇屏风,更显狭窄拥挤。魏出云蹙起眉:“怎么给你们分了这样一间房间?”“这个多说无用。”萧满摆摆手,给两人分别倒了杯茶,继而问:“这驿馆出入甚严,你们如何这般光明正大进来的?”“我同钱老三说,我们任务要寻的东西可能在这驿馆内,让他帮帮忙,看能不能安排个差事。没想到孤山弟子的身份在这里还挺好用,于是就进来了。”曲寒星笑道。“你们亲自来而非用符纸传讯,可是发现了什么情况?”莫钧天探头问。曲寒星摇头:“这个不曾,我们刚打听到西江月的位置,过来接你们同去。”他们已听萧满详说过不闻钟的情况,知晓诗棠想将不闻钟暂且存放到西江月的打算,也不敢将一件高级祭器过久放在身边,一进神京,便打听上了。“还听说那附近有一家专做修行人士生意的酒楼,口碑极佳,一会儿要不要去那酒楼尝上一尝?”魏出云接着说道。诗棠在敲门声响起时便醒来,听见他们说西江月时还迷迷糊糊的,但当听见吃食,立时情形,并生出兴致。她噌的一声起身,激动道:“我看话本里写,你们修行者的食物和我们寻常人的大不同!此前一直想试,可家中不许,如今终于有机会一尝了吗?”“两者味道的确不同,诗姑娘想尝试,自然可以。”萧满轻轻一笑。诗棠忙不迭道“好”,翻身坐起,脚蹬进鞋中,理了理衣衫,又拢了下头发,从屏风后转出,大方挥手:“我请客!”“那就不客气了!”曲寒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