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没有回应。方映桢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继续。-你的法斗也不要了吗,那我把它扔掉了?-真的扔掉了!方映桢感觉自己好像在和一个空号对话。心态渐崩,差一点儿就当着路人的面哭出来。娘们儿唧唧的,很丢人。-大坏蛋!-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没过几分钟又开始卖可怜。-我没钱了-回去的钱也没有-走路走的脚好痛-要睡大街了即使这样,依旧没能得到任何回应。方映桢深呼口气,被酒精袭击的大脑很热,不知道是因为想哭还是太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里离蒋乾家很近,对面是一个小型的广场。方映桢抬头,看着广场上五颜六色的灯牌出神,半晌,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根叼在嘴上。雨水把他的身体淋得很湿,方映桢在炎热的六月末尾感到寒意。他想,蒋乾是真的不要他了。蒋乾才从官网看完自己的高考成绩,疲惫地回到房间。考得还不错,696,和平时的水平没什么区别。如果英语去考的话,总分应该可以超过七百的。蒋乾闭上眼,已经不太会对这事儿有什么触动了,这一阵子想了太多次,反而产生免疫。身体在一天天的治疗中逐渐恢复,没落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伤口都复原得很快,这是目前唯一能够使蒋乾感到稍微高兴的事情。蒋乾躺到床上,习惯性地点开手机。一瞬间愣住。无数的陌生来电和陌生信息像是一群鱼一样涌进来。是方映桢。蒋乾的嘴唇动了动,一条一条认真地看完,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看的时候却在心里想,不要回应,不要回应。这样那个人知难而退,就会回去的。但他的目光落在五分钟前的最后一条消息上。-蒋乾我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捡我一下80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方映桢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抖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去滑屏,结果手机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方映桢叹口气,晕乎乎地蹲下来,捡起手机,戳着上面的绿色接听键。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方映桢?”蒋乾的口气很冷,可是方映桢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听到并没有难过,也意识不到这是近半个月来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方映桢含糊地说:“嗯。”“在哪里?”蒋乾问他。“在”方映桢下意识抬头看对面的广场,眨了下眼睛,“你家这里,有好多灯牌。”“你是不是在淋雨?”“说话。”方映桢被他这么一提醒,才觉得身上都湿透了,冷得搓了搓湿漉漉的胳膊。雨不是很大,但就是一直下个不停,很让人讨厌。“蒋乾你来接我好不好。”电话里的人小声哀求道。蒋乾的眼皮动了几下,被窗外的夜色染上一层暗淡。他沉默几秒,突然拾起床上扔着的外套胡乱套到身上,拿着手机跑了出去。找到方映桢是在离家小区不远的广场上。那人低垂着脑袋,坐在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上晃腿,任自己淋在雨里,像极了没人要的小流浪狗。蒋乾咬紧牙关,适应着对他来说速度还太快的脚步,一步一步朝方映桢走过去。直到走到他的面前。方映桢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鞋带散乱的匡威,他抬起头,看到日思夜想的爱人。没有小说里写的那种重逢之后的浪漫桥段。酒鬼甚至都没有哭,盯着蒋乾很天真地眨了一下眼睛,慢慢笑起来:“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把我捡回家的。帮人办好酒店入住已值深夜,蒋乾一手扶着烂醉的方映桢,一手推行李箱。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回,他知道是程乔在联系他。但蒋乾没顾得上管,掏出房卡刷门,把方映桢连带着他的行李一块儿塞到房间里。方映桢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盒子,蒋乾掰开他的手臂一看,是法斗。“好久不见。”他低声对着昔日爱宠打了个招呼。帮人脱了鞋换掉湿的衣服以后,蒋乾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打算离开,却被人用力地拽住手腕。纯白的被子遮住方映桢三分之二的脸,只露出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蒋乾。”他可怜巴巴地喊。“”蒋乾掰开他的手腕,却被方映桢再度缠了上来,然后就开始哭。方映桢抱着他的一只手臂,把眼睛贴在他的手腕内侧,不一会儿就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蒋乾的手腕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