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嗤。”
这一户生活着父子二人。
父亲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在船上风吹日晒损了些皮相,却还能看出来底子很好,
()生得白净斯文,眉眼间有股清正之气。
他原是教书先生,这些年民生艰难,渔民不愿再缴纳束脩供娃儿读书,先生断了生计,改行给捕鲸船做账。
提起温长空,教书先生叹息:“温叔也不容易。”
小童在他身后爬上爬下,挥舞着胳膊,含混快乐地喊:“鸡——鹰!”
他回头看了看,揉一把小童的脑袋,温声叮嘱道:“鲸生你先进去睡,爹爹有话要与客人说。”
小童闻言,立刻老老实实上前打了个揖,然后乖巧离开。
虽然笨手笨脚,但礼节却做得一丝不苟。
玉雪可爱,像个小仙童。
“我的妻子命丧龙鲸之口。”教书先生开门见山,“她是渔女,怀胎七月也执意要去捕鱼,我实在拗不过她。那次出海走得急,没带上死姜之花。不曾想,就在近海遇到了龙鲸。”
云昭听得聚精会神。
“那条龙鲸体长四十丈有余,凶悍健壮。”教书先生垂眸,握绞双手,“温叔猎杀它之后,在巨鲸口中找到了我妻子的尸体。”
遇风云叹息:“节哀。”
教书先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我妻子临死前,早产下了孩子,将它卡在鲸牙之间,万幸得以存活……是太上庇佑。”
云昭懂了:“难怪你小孩叫鲸生。”
“对,正是源于此。”教书先生颔首,“我带着孩子,生计困难,温叔便收留我在船上做账。出海时,还能将鲸生托付给……小嫂照看。”
云昭瞬间领悟:“秋嫂嫂!”
“是。”教书先生道,“我十分感念。”
云昭点点头,环视四下。
教书先生屋室简陋,如今已经不教书了,却依然很有文人气息。
放眼一望,看到书架、书桌、竹椅、粗制宣纸和气味刺鼻的劣质墨汁。
云昭好奇上前,拿起桌面上的镇纸。
沉甸甸一截大理石,一头磨得光滑,另一头阳刻一朵腊梅花。
找到了。
她问教书先生:“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他微怔,旋即目露温柔:“亡妻赠我的。她当年亲手雕制。”
云昭抿唇,半晌,缓缓把它压回宣纸上。
“我没问题了。”她剪着手,笑吟吟回头,“走吧。”
“继父狎妓的事,看来是瞒不住大家了。”
一出门,温暖暖便咬着唇,揉搓着衣角惨笑道,“我们的生活其实并不好。阿娘是外乡人,又生得貌美,里外受了多少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云昭偏头去看,只见这人柔弱、清纯、苍白,实在是很容易激发保护欲。
再侧眸一瞥,遇风云果然眸光闪烁,一脸心痛——想上前安慰,却又顾虑重重。
云昭:“啧。”
狗男女。
“神探这是胸有成竹了。”晏南天笑笑地打趣,“说来听听
。”
云昭负起双手,歪着脑袋,冲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