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钱,交了定金,事?情也就落听了。
要是临时反悔改变主意,这用作定金的五十?两也拿不回来。
傍晚沈末下?值回家,走在巷子里就闻见香气?扑鼻,光闻就知道大姐的手艺!
她晓得?今天姐姐们看铺子去?了,这会儿一定是付了租金,预备好好庆祝。这便是亲姐妹的默契,沈末一拍掌,转身出了拐子巷,到街上打几两酒回家庆祝。
半个时辰后,沈宅传出爽朗笑声,“干杯!”
五只酒杯相碰,众人一齐干了杯中酒。
起初因为莲衣脚上有伤,沈母勒令禁止她饮酒,慕容澄见莲衣失落,便说淤伤可以适当喝一点活血,她这才得?以开心地和大家碰杯。
就连宝姐儿都?有自?己的一小碗鲜牛乳。
沈末买的是杨梅酒,甜津津非常好入口,大家也因此放松警惕,放任莲衣喝了一杯又一杯,还是她最后自?觉晕乎了,才摇摇头不再?喝了。
今夜大家都?高兴,喝得?有些多了。
晕乎乎进房休息,最后只剩下?沈母和慕容澄在桌边收拾。起初慕容澄没打算帮忙,但热闹散去?,看着?沈母孤零零在正堂收拾碗筷,不知为何令他想到了远在蜀地的母妃。
自?己走后,母妃应当很生气?吧,会不会因他胸闷气?堵睡不着?觉?他可真是个不孝子啊,当年不听劝阻要去?战场逞英雄,而今也算尝到了当年种?下?的因果,被迫和家人分离。
他接过沈母手中碗碟,“我来吧,大娘你也喝多了,进屋睡下?吧。”
沈母只是有些上脸罢了,她反而在意另一件事?,思忖着?不知如何开口,“容成啊,你来了也有一段日子,不见莲衣带你去?找大夫,我看你怎么好像也不着?急?”
慕容澄一愣,“是不急,我没病。”
他这么答倒也没错,就像喝醉了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一样。
沈母笑问:“那?你还那?么大老远跑来?”
“都?是家母的意思。”
“你娘既然对莲衣有所嘱托,我们也不能白收你的银子,明日我出去?问询问询,看看江淮哪里有出色的大夫擅长?看这方面的毛病,容成,你也不要讳疾忌医呀。”
“…多谢大娘,但我真的没病。”
沈母笑了笑,“好了好了,容成你也别收拾了,今晚高兴,都?各自?回房早点休息吧,明早起来再?收拾也不迟。”
慕容澄颔首,从堂屋走出去?回到厢房。外头月亮澄明,屋里却是乌漆嘛黑的,他喝得?微醺也懒得?点灯,坐到床沿竟感?到身后渡过来些许温度。
他警觉起身,到桌前点起油灯,却见床榻上歪七扭八躺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间房原本的主人。
莲衣被扰了清梦,哼哼唧唧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小妹,不要吵……”倒是还记得?自?己该和谁睡在一起。
她爱干净地蹬掉了鞋袜,月光透过窗棂为她遮罩了一层朦胧的轻纱,一双白净的脚丫并拢着?随她侧躺,脚面白皙透着?淡紫色经络,十?个指头微微蜷起,不时伴随着?哼唧声动上一动。
慕容澄老僧入定般站在原地,只余下?耳根一点点攀红。
他蹲下?去?,推推她,“…你进错房间了,你睡这儿我睡哪儿?”
莲衣吃力地睁开眼,虽然眼下?醺红令她看起来有些木讷,但眼珠却滴溜溜一转,认清这就是自?己的屋子。
这就是她的床,不睡在这里还能睡到哪去??不过她也不是小气?的人,于是拍拍身侧,示意他可以睡在自?己身边。
慕容澄看她一气?呵成,觉得?好笑,“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莲衣忽地抽出手来,伸了一根手指点着?他,“…你…你呀……”
慕容澄问:“你什么你?”
她的手指“咻”地戳中他眉心,从眉心滑到鼻尖,再?从鼻尖滑到下?巴,无意间轻轻拨动他的薄唇,一并在他胸中荡漾开去?阵阵波纹。
“你是…慕容澄。”
隔了许久,慕容澄哑然开口,“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不要随便摸男子的脸,很危险。”
莲衣不以为意,扭扭身子打起瞌睡,没有理他。她眼皮越来越沉,眨一下?,眨两下?,总算阖上睁不开了。慕容澄轻轻一笑,觉得?自?己这一年真是过得?荒谬,怎么就为这么一根小酱萝卜来到了这里。
“沈莲衣。”他很少有机会这样毫无顾忌地与她独处,和她“交心”。
“我是蜀王世子,总有一天要回蜀地,亦或进京被长?久的幽禁。”慕容澄借月色注视她娇憨的睡颜,轻声问,“到时候你会想我,为我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