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薇垂下眼眸,心中微微刺痛,这般偏宠自凤宛云以讲经释籍的名义住进东宫后便未停过,如今宫内谁人不知,凤家二姑娘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踏进主屋,徐幼薇便发现气氛不对,屋内只有两三个宫女守着,皆是敛气屏息,小心翼翼,面容难掩惊惶之色。却未见祁邶夜的身影。青衣内侍踩着华贵的地毯向里走去,在相隔内外室的雕花紫檀插屏前立住,弯腰见礼:“殿下,乡君到了。”脚步声响起,从雕花紫檀插屏后走出一人。剑眉挺鼻薄唇,锋利的下颌线,狭长的双眼略显锐利,眉宇间压着巍峨气势。他身着玄色金丝四爪龙纹锦袍,踱步而来,行走间自有一股雷霆万钧之力。徐幼薇上前见礼,“太子殿下。”还未起身,便听见一声低喝:“跪下!”徐幼薇愣然,抬头见着祁邶夜冷若寒霜的脸,心里有些茫然,发生了何事竟惹得他生这般大的气。祁邶夜负手而立,冰冷的眼神如刀锋般落到她身上,徐幼薇怔了怔,缓缓跪下。她是乡君的头衔,又是太子的表妹,这般在凤鸣轩里罚跪,算是丢尽了脸。即便这屋里只有两三个宫女,亦都垂头屏息,不敢多看。她亦觉得浑身难受,脸上浮起淡淡薄红,“太子殿下……”祁邶夜径直走到黄花梨翘头案几后坐下,并未看她一眼,只道:“将人带上来。”一个银甲持刀侍卫押着黄衣宫女进来,银甲侍卫退到一旁没了侍卫的支撑,黄衣宫女瘫软在地,苍白的面容布满惶恐。祁邶夜眼帘微垂:“是谁让你给凤二姑娘送的糕点?”黄衣宫女瑟瑟发抖,颤颤巍巍道:“回,回禀殿下,是玉霄乡君身边的桃叶给奴的糕点,吩咐奴……务必送到凤鸣轩,殿下,奴真不知这糕点里有毒啊,只当是玉霄乡君体贴凤二姑娘,奴才将糕点送来,若是知晓糕点有毒……给奴一百个胆子,奴也不敢起毒害凤二姑娘的心思啊。”徐幼薇倏地抬起头,此番言论恍若惊雷般炸在她头上,脑子里也想起这件事来。前日,她将放了醉仙灵芙的糕点交给桃叶,吩咐她寻机给凤宛云送去。但醉仙灵芙并非是致死的毒物,人吃了只会片刻神志混乱,不自知做出些丢脸之事。她嫉妒凤宛云得到太子表哥偏宠,一时乱了心智,才弄了这掺了醉仙灵芙的糕点,不过是想让凤宛云出出丑,怎得就成了毒害?祁邶夜锐利似刀的目光淡淡扫来,徐幼薇张了张嘴想要辩驳,脑中忽然又浮现那段文字来。下毒原来是指醉仙灵芙么?瞧了瞧这阵仗,她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只是中了醉仙灵芙,便如此大动干戈,太子表哥是真将这位凤二姑娘放在心尖尖上了。徐幼薇心中微涩,咬了咬下唇,赌气道:“我是在糕点里掺了醉仙灵芙……”一语未了,祁邶夜却将手中的茶杯朝她掷去,茶杯摔在她身畔,发出“砰”的声响,茶杯碎成几半,茶水溅湿裙摆。“到了这般境地,你还要撒谎!医官诊治,宛云中的是天下第一毒奇鲮香,糕点里验出的也是奇鲮香,何来的醉仙灵芙?”随着这声巨响,屋内伺候的宫女吓得跪了一地,头埋得低低的,身体微微发颤。徐幼薇也被吓到,微白着脸,脸上残留着几分惊惶,闻言错愕道:“殿下,我只在糕点里掺了醉仙灵芙,这奇鲮香从何而来?”祁邶夜倏地起身来,踱步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寒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可有证据?”徐幼薇知晓不说清楚这件事,后果将不堪设想。但糕点里委实只掺了醉仙灵芙,如何变成奇鲮香她也不知啊。徐幼薇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手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找到事情的突破口忽然忆起放醉仙灵芙时桃叶也在一旁,忙道:“殿下,可传桃叶来问,她亲眼见着我放的醉仙灵芙。”祁邶夜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怒气终于不再压制,“桃叶已经畏罪自杀,如何传她问话?徐幼薇,事到如今你还谎话连篇,还想将罪过推到宫女身上?孤竟不知你柔弱的外表下全是蛇蝎心肠,宛云不过在花宴上抢了你风头,你便起了毒害她的心思,歹毒至极!”徐幼薇也忆起她与凤宛云的过节。自凤宛云入住东宫后,她心里的酸意就没停过,但她自小便寄居在深宫之中,懂得寄人篱下之理,并不敢如祁慕雪般肆意张扬,任性妄为。这些人是皇子皇女,天潢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