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我不杀你们。”
他蹲下了身子,声音变得温和,“我的剑,只杀该死的人,惊扰了你们,对不住了。”
“不,不,没有没有”两人紧张的看着他,见他手伸向自己的衣襟,更加惊恐,“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手被人抓住,凉意自手心处泛出来,小二低下头看,是一锭银子。
抬头再看那男子,脸上带着笑,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狠厉,“这是补偿。”
【抉择?】
抉择
“这,这,这,我不要,我不要,大侠只要不杀我们,怎么都可以!”
“是啊是啊,大侠饶命啊!”
两人慌忙的跪下来磕头,年轻男子劝了半晌毫无作用,耐心被消磨干净,无奈只得用了些蛮力将两人提了起来,伸出脚顶住他们一个劲儿发软的膝盖,“赶紧起来吧,我说了不杀你门的。以后不要在这摆茶铺了,胆子那么小,碰上打打杀杀的,殃及了你们的性命可得不偿失,还是到城里去吧,这些银子够你们添置新的桌椅了。”
店主见男子自始至终都带着笑,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杀气,确定他是真的要放自己离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感激的道谢,“谢谢大侠,谢谢大侠!”
小二本还盯着他腰间的剑发抖,被店主踹了一脚,急忙叶也跟着弓下腰道谢。两人站在原地,只等那个男人走远了,才敢常常的舒了一口气,店主摘了头顶的帽子,虚脱似的坐到一张板凳上,将脸上擦凃的东西抹掉,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妈呀,可吓死我了,终于走掉了,我以为他要把我们也杀了呢。”
“这赤鳞剑简直比别人传的还要厉害!我算是见识过了,简直是削铁如泥。”小二挨着他坐下,踩着额头的冷汗,四下张望,找不到那个影子,惊魂未定的问,“咦,师叔呢?不会是太害怕跑掉了吧?”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什么硬物砸重了,“哎呦!”他疼得捂着后脑勺弯下腰去,垂下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穿着黑靴的脚,他抬起头,看到一张逆光的脸,“胡说,你们的师叔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吗,我不躲远点,让人发现了怎么办?”
吕锦淮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左手放在背后,右手里的铁扇轻轻挥动,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怎么样,这回可见识过了?赤鳞剑厉害吧。”
“见识过了,见识过了!”两人齐齐点点,“师叔,那个赤鳞剑真的好厉害啊!江湖中的人都在抢绝世好剑,为什么我们魍魉门却没什么动作啊?再不出手,到时候那剑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喂喂喂,刚刚被人放过就开始起坏心思了?小心让那男人听到了,再折回来削掉你们的脑袋!”
吕锦淮故作高傲的仰起头,歪着头看着坐在板凳上的两人,“哼哼,我们魍魉门虽然不算是什么正派,可也不会做那抢人宝物的龌龊事,门主不屑与,也不需要,那些夺剑的人难道只凭一把宝剑就可以扬名立万吗?真是蠢货。”他眼里露出一丝冷笑,“渝州也出现了所谓御剑山庄丢失的宝剑,很多门派都已经展开了争夺,连某些自视清高的大派都掺合进去了,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御剑山庄一夜之间被灭门,宝剑被盗,可那盗剑之人没把这些剑据为己有,却将其丢统统进江湖,是为了什么呢?”
“你是说他们想看江湖中人斗得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吗?”小二模样的人歪着头沉思,“可是我们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啊,怎么他们还要抢呢,连那从不使剑的五毒教都横插一脚。”
“这原因多简单啊,当然是贪心了!”身旁的人推了他一把,“六师弟,你真笨,这都不明白!”
“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啊,剑再好,也只是剑,可比那武林盟主的位置逊色多了,想要称霸江湖,光靠一把剑是不够的,还要有真功夫的!”
“呦,你这臭小子,还想得出这样的道理。”吕锦淮咯咯笑着,抬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放低了声音,视线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哪,我依照约定让你们来见识见识的,这件事可不许告诉你们的师父,也不准告诉肖师叔,门主已经下令不准魍魉门掺杂这事,我们虽然是出来看热闹,也有风险的,你们肖师叔和门主关系极好,若是让她知道了找我算账,训斥我带坏弟子,损毁了我在她心里的形象,我就让你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知道不知道!”
吕师叔在肖师叔那里何时讨到过好果子吃?他们虽然刚入魍魉门不久,也看得出肖师叔对他的冷淡。两人对视一眼,暗自腹诽,但不敢明说,嘴上应着,“知道了师叔,您带我们出来见世面,我们怎么会,哎师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学得绝世武功啊,到时候在江湖上立了威名,受人尊敬,持剑走天下,那多威风啊!”
“是啊是啊,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两个愣头小子一边说着一边憧憬,眼里满是羡慕,恨不得立刻就变成绝顶高手,也像那男人一样用剑招呼前来侵犯的人。
“绝世?”吕锦淮一愣,随即一扇子敲在他们脑袋上,玄铁质的扇子又沉又硬,敲着脑袋也特别疼,两人躲不过,被敲得龇牙咧嘴,只好连连求饶,“师叔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说错什么了,您干什么忽然动手啊!”
吕锦淮眯起眼睛,收了扇子,又伸出手指戳他们的脑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有什么绝世武功?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才拜入魍魉门下,三脚猫的功夫还不会,就想着去闯荡江湖了,赶紧把这一身衣服脱了跟我回去,再耽误你们的师父就要怀疑了!”
慕容雪侧卧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绸被,四肢都蜷缩着,几乎要把自己蜷成一个球了,她的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柳眉纠结在一起,嘴唇泛白,被牙齿咬出一排印子,身体微微颤抖,额迹不断有汗珠渗出,打湿了黏在脸颊上的发丝,睡得极不安稳。
床边的人双手垂在两侧,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未曾移开,看她紧闭着眼睛,眉毛拧得越来越紧,脸上是害怕的表情,嘴唇掀动着发出梦呓,是在做恶梦吗?
莫紫言的手指动了动,转过身,自衣襟处掏出一小包药,将那些有助安眠的药草丢进香炉,用银针轻轻拨动,氤氲的雾气带着淡淡的药香自小孔里散出,弥漫了整个房间,让处在噩梦里的人表情缓和下来,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陷入了深眠。
纤长的手指伸出,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从额头到眼睛,从鼻梁到嘴唇,然后是下巴,不经意的在她颈子后面摸到一片湿热,莫紫言迟疑了一下,掀开绸被一角,手掌探到她的后背处,已经全部湿透了。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直起身走到衣橱边拉开了木门,取出一套干爽的亵衣亵裤,再回了床边,手探到慕容雪的颈子下面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在药理作用下睡得沉稳的人没有醒,舒展的眉宇间带着恬淡,也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心情才会变得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