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提着包冲了出去,拉开门,回头看他一眼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徒留了一个背影给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挽留,任她离去。以至于在她后来的回忆中,他的背影仿佛是被时间定格了一样,总是会出现。不同的是以前的他总是穿t恤,任她放肆地扯着、拉着、咬着,甚至可以在哭的时候把眼泪鼻涕都往上擦。而如今这人已经是成功人士,早已经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了。而她,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如同其他人一样,远远地,仰望着。她没有出声,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如何说,如何开口。他既然叫她来,想必是有话要说的。两人只是静默,空气里也很寂静。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分手那天,似乎也是这样安静得让人不安。良久,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指了指旁边的欧式沙发:&ldo;请坐!&rdo;客气而有距离,世家子弟的待客之道。她局促地坐了下来,转头看着他,轻缓地道:&ldo;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rdo;他紧盯着她的脸,似乎时间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还是如记忆里一般细致光嫩,他的手,他的唇依稀记得那触感,软若无骨。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她,生过孩子的人竟然还是如此年轻,从外形上看不出一丝半点。或许正因为如此,柏天才会蠢蠢欲动。心头又开始烦躁起来了,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猛地转过身,不想再让她干扰他的情绪。待稍稍平静,又冷淡地道:&ldo;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情……&rdo;顿了顿,转过头看着她的神色才继续道:&ldo;你父亲的贷款!&rdo;果不其然,她的脸似乎黯淡了一点。&ldo;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多少了解一点你父亲目前所处的状况。以他现在的规模和担保,根本无法向银行筹到那么大一笔资金。就算留在上海,再继续与各个银行套交情,得到的回复还是一样的。生意人做生意,并不只是套交情这么简单!&rdo;她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说完。既然他了解得这么详细,现在又把她叫来,想必他有什么目的,而并非是想看她对此事的反应这么简单吧?她嘴角扯了扯,这么几年不见,他果然已经是个在商言商之人了,活脱脱的商场新贵。不错,真的很不错,她应该为他鼓掌的!但她只是抬头,与他对视:&ldo;你的意思是‐‐&rdo;他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她,但眼神里却没有一点她当年熟悉的东西:&ldo;我可以贷款给你父亲!&rdo;她心头微微震了震,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他的家族集团中诚经营很多生意,银行只是其中一种,另外包括石油、电子等。而他确实是全权负责银行金融这一块。相信父亲的那点数目对他而言只是小case而已。但他不可能会帮她的。从再次相遇到现在,他几乎对她熟视无睹,冷言冷语,甚至连一句最基本的问候&ldo;你最近过得如何&rdo;也没有!他早已经帮她当成陌生人了,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人。或许他这些年有过太多女朋友了,像她这种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的,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留给他太多美好记忆的人,他没有忘记她已经是她的福气。她知道他可以帮助她的。但知道是一回事情,请他帮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她没有任何资本、任何理由请他帮忙。也绝不会开口求他帮忙,永远都不会。她浅浅地开口,道:&ldo;我不想求你帮忙!&rdo;如果这辈子注定他欠她的,她就要让他一辈子欠她,永远欠着她的!他亦笑了出来,带着些许的冷:&ldo;求我帮忙?我也未必会帮忙。今日我是看在我表弟的分上,帮你这一次。但有个条件‐‐&rdo;他说着违心的话,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他在这几天甚至想过无数次,她如果开口求他,他会怎么样?但最后他都无法得出什么结论,他隐约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抗拒不了她的请求‐‐就算她再对不起他,他却还是无法忍心去拒绝她的。但是她没有。是的,她和他一样,有一样的傲气与倔强。当年她爱他,所以会才会求他原谅,与他复合。后来她不爱了,所以就选择了离开……她低下了头,垂着眼帘:&ldo;什么条件?&rdo;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仿佛两把精致的小扇子般在微微抖动。他心里微微一颤,仿佛当年他帮她带上戒指的时候,她也是如此,睫毛如同飞舞的蝶翼,不停地颤抖。后面的话不知为何就堵在了喉咙,无法流畅地继续说下去。她的心底深处一片冰冷,他说就算她求他,他也未必帮忙。他不说,她也是知道的。但他说出来了,那话却比预期的还要伤人。在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再受伤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心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