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青春期的喜怒哀乐本来就比其他阶段要鲜明,她明明知道魁地奇被刷算不了什么大事,被那群纯血混蛋排挤也不足以让她那么受委屈,但还是难过得想要掉眼泪。
“梅林的胡子啊,亚历克丝你怎么了?”她赶到莉莉面前的时候,莉莉就被吓了一跳,连忙给她施了好几个烘干咒和保暖咒。
“魁地奇选拔。很抱歉我迟到了。”她闷闷地说,这才看到莉莉的斜对面坐着詹姆-波特,正心不在焉地写着魔药课的作业。
他什么时候也要参与了?
莉莉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露出一副对他没辙的表情。
亚历克丝点点头,从莉莉的表现她可以猜出大概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刚打算从口袋里掏出作业,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彻底动不了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莉莉掀开亚历克丝的巫师袍袖子,发现了一大滩紫黑色的伤疤。
“还能怎么样,一定是魁地奇选拔的时候被斯莱特林的那群臭虫阴了。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了,”詹姆-波特看了一眼,哼道,“下次比赛我一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说实在的,她一看才发现这不是轻微的淤伤。她谢绝了莉莉要送她去医疗翼的提议,自己捂着手臂走了过去,把她留给詹姆-波特。
庞弗雷夫人给她检查了关节之后又擦了白藓,保险起见,让她坐着观察一会儿看有没有严重的过敏现象。确实有的孩子会对白藓过敏,虽然不常见。
“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磕磕碰碰的太多了,谨慎一些能有多难?真让人一刻不得安生。”庞弗雷夫人说不上是在抱怨还是在碎碎念。
亚历克丝心情苦闷,又动弹不得,盯着窗外灵魂出窍。
医疗翼里的室温较其他教室略高,也许是为了照顾病号,空气温暖而干燥,亚历克丝坐在一把庞弗雷夫人指定的椅子上,椅背和墙角形成了一个令人感到安全的三角区,没过多久她便靠着墙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又是母亲。
庞弗雷夫人忙完了手上的活回头一看,女孩靠着墙壁,眼睛乖乖地闭着,睡得很安稳。黄昏时早已雨过天晴,落日西下,一层薄薄的闪着金光的网悄无声息地覆盖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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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时已经过了饭点,庞弗雷夫人站在旁边整理药剂,告诉她托盘里放着病号的食物。
那是没什么味道的燕麦粥。亚历克丝搅动了几下,尝了一口之后就放下了勺子。“谢谢,但我并不饿。”
“那就放着吧,”庞弗雷夫人头也不回地应着,“这东西吃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对了,下午有个小男孩来看过你,但你睡着了,他就走了。”
她猜是雷古勒斯。事实证明她的伤口在白藓的作用下已经完全好了,她动动胳膊,谢过庞弗雷夫人之后便去图书馆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写作业。
亚历克丝伤口愈合之后对魁地奇的热情也随之消失,魁地奇给她带来了不太好的回忆,她又是个在兴趣爱好方面没什么长性的人,很容易兴致勃勃地开个头就没了下文。
尽管她一度放弃魔咒俱乐部,但是霍格沃茨专列上认识的埃德蒙德-派克,魔咒俱乐部的现任部长,依旧很热情地欢迎了她。
“参加俱乐部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埃弗利,”派克如是说,“至于错过了入会时间,这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我是说,我们永远欢迎新鲜血液。”
她确实迷上了魔咒,把空余时间贡献给了长长短短的咒语和奇怪的远古符号,在派克等一群拉文克劳的带领之下开始研究咒语的结构、句式和效果,弗立维教授也乐于对她多加指导。
活动的场地由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弗立维教授特批,通常是在校史室旁边的空教室,或者图书馆楼下的地下室。如果训练结束得早,她会在地下室里逛一圈。
“如果你对自己家族的历史好奇的话,可以去地下室看看,那里有很多中世纪巫师家族的资料。”派克虽然是个麻瓜,但看上去像是对所有霍格沃茨的藏书都了如指掌。
亚历克丝的父亲是个家族的叛逆者,但是这无疑让她对自己身上一半血统的起源更加感到好奇,几乎没怎么花功夫,她就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印着“埃弗利”的家族史,翻了几页以后意识到自己宵禁之前是看不完的,干脆偷偷拿回了寝室,打算看完了再放回去。
埃弗利这个姓氏的起源是奥地利的萨尔茨堡,靠近阿尔卑斯山,毗邻德国边境,十五世纪的时候出过一位魔药领域的专家,卡拉琳娜-埃弗利,改进了一种当时很主流的蒸馏方法(但现在早就被淘汰了),除此之外很少有能够让她印象深刻的叙述。孤僻避世似乎真的是一种代代相传的家族基因,大部分先祖都不太和外人来往,记录甚是平淡,甚至连魔法部相关的工作都极少涉猎,把自己死死地封闭在家族内直至死亡来临。
翻到十七世纪以后,内容开始变得有趣,出现了所有古老的纯血家族都绕不开的内容:有先祖开始使用黑魔法,主要是用在决斗时。魔法史课上宾斯教授曾经说过,虽然没有准确的数字,但黑魔法的起源远远早于大部分人的预期,一部分观点偏激的魔法史学家甚至认为黑魔法即是魔法的源头。十七世纪埃弗利家族的黑魔法才冒头未免显得有些晚,但还算没有缺席。
她等到了这个终于出现的禁忌话题,阅读兴致高了起来。
埃弗利家族因为黑魔法而迅速地崭露头角,十八世纪甚至出过一位天才,巴克豪斯-埃弗利,他在童年时期便展露了惊为天人的天赋,固然书上对巴克豪斯的记载都集中于正面,如天资聪颖,有家族荣誉感,乐于照拂年幼的弟妹,但是也能看出一些他是个黑巫师的端倪——年轻的巴克豪斯发明了一些极其具有破坏性的魔咒并残忍地杀害过麻瓜,这在当时的巫师社群里显然是合法且常见的。根据史书记载,他在就读于德姆斯特朗时期参加了火焰杯,只可惜在比赛中不幸丧生。
家族从此走向没落,往后的历史可读性也再度回落,大部分又回归了平庸且默默无闻的状态,甚至出现一些前后不搭的地方,她猜是为了掩饰一些当时看来不光彩的内容,比如,其中最明显的几处是名字和生卒年月无法对应的情况,细究的话也可以发现一些历史事件错位的痕迹,她猜这是为了掩盖和麻瓜通婚的事实。
她合上书,开始明白为什么派克会喜欢这些家族传记了,虽然无聊的内容时常出现,但精彩起来确实堪比传奇故事。
黑魔法。她的目光流连在泛黄书页上。
霍格沃茨都是白巫师,视黑魔法为洪水猛兽,但使用黑魔法在德姆斯特朗只要不明面上太过分就算不上违法乱纪。亚历克丝承认自己三观比较单薄,但谁能说黑魔法就一定是错的呢?要杀人,用最简单的“四分五裂”也就够了。明明就是残忍的杀心剥夺了他人的生命,黑魔法充其量就是一种工具罢了。
她只是好奇,并很快就决定采取行动。
图书馆昏暗的角落里空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蜡烛台的灯光幽微,只够勉强照亮一页书和半页羊皮纸。用脑袋想想就知道,在白巫师扎堆的学校里和黑魔法有关的书几乎只在禁书区,而令人头疼的是,亚历克丝暂时拿不到批条。她想了想不问自取的可能性,很快就被自己的理智给否定了——万一被发现了成本实在是太大,她承受不起。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图书馆,迎面而来的又是妮娜-雷蒙,那个漂亮的赫奇帕奇姑娘,两人没有任何过节,但亚历克丝还是心情又灰暗了一层。
她可真好看,像是用黄金和玉石雕琢出来的一样。亚历克丝努力不让自己回忆那个漂亮女孩金色的头发闪闪发光的样子,在去魔药实验室和林间小屋里选择了后者。她想去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