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说话间正看到江霜寒手指动了,下意识指着江霜寒的方向朝俞太妃道:“醒了!太妃,人醒了。”太妃没先转头,反而是低声责备了一句:“冒冒失失的成什么样子,去将煎好的药端过来。”宫人听了训,低头乖巧应声:“奴遵命。”江霜寒睁眼的时候正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俞太妃目光平静地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她将晕倒前的事情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还是立即起身下床行礼:“给太妃请安,多谢太妃救命之恩。”“起来吧。”俞太妃冷淡道。江霜寒闻言起身立在俞太妃面前,她不免回忆起上一次来到太妃的住处的场景,难怪觉得味道熟悉,她身上佩戴的香囊或许就是从这儿来的。俞太妃生着一张和善的面容,虽也终日礼佛,可如今还能留在皇宫之中,足见她并不是只有面上看上去的和善。就如同现在,她看着江霜寒的目光是审视的,不带一丝温度的。“不过是顺手之劳罢了。”太妃看了她一眼,“你身上还没好,坐着说话吧。”江霜寒没坐,她也知晓太妃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上次的和善恐怕也只是看在薛烬的面子上的,她略显局促道:“上次给太妃请安之时,霜寒尚且不知太妃正是临泽王的母妃,是以对太妃多有失礼,还请太妃恕罪。”太妃原本便冷着的一张脸瞬时更加冰冷了,她瞥了江霜寒一眼,道:“你无须特地提起临泽王,哀家救你确实是顺手之劳,而且,如果不是圣上默许,我的人也不会顺利的到那里,所以你不必谢我。”江霜寒听到特意提起赵易珣的时候,心下一冷,莫名心虚,不敢再接着说了。太妃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她不管江霜寒的脸色有多难看,接着道:“我知道暄儿在沂水给你安置了宅子,那边的刺史也会因着从前的情分对你多般照顾,你养好伤就回去吧,别再来燕都了。”江霜寒闻言低头回应道:“霜寒明白,太妃原本大可以冷眼旁观,可你还是出手相救了,若非太妃的人及时赶到,只怕霜寒这时早已经魂归黄泉了,还是多谢太妃的宅心仁厚。”她说着俯身磕头行礼。赵暄玉救过她一次,太妃如今又救了她一次。江霜寒觉得自己注定就是欠了他们的。“你若是真心感谢,便离阿烬远点。”太妃只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太妃远去,江霜寒这才坐在了桌前,醒来后她身上的痛觉也稍微缓解了一些,对镜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脸上已然是青紫色的伤痕,是在那个小客栈和土匪搏斗之时被打伤的,难怪她觉得身上也疼。那土匪在被她刺了一刀之后,便被彻底激怒了,之后对江霜寒下手也再没留过情,江霜寒那会儿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客栈了。她闭了闭眼,其实死在那儿对她来说影响也不大,本来她也是打算跟着队伍去北地,等到了那边再寻个机会离开燕都的。可如今在祥和宫里,江霜寒却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她想要留下来。方才被太妃叫出去的宫人端着药来了将江霜寒的房间:“江姑娘,这是之前太医给你开的药,你既然醒来便要记得喝药。”江霜寒看了一眼那黑汤汁子,她自小便没有娇生惯养过,身体也从来康健,不想这两年竟然是没离开过药。她低头接过了药碗,顺口问道:“这是治我身上的伤的?”宫人迟疑了一瞬,才开口道:“不是,太医说姑娘从前喝的汤药太伤身子,动了根本,若不好生调养,只怕今后很那再有机会怀孕。”江霜寒手上一顿。宫人以为是这诊断刺激到了江霜寒,说实话她们也没想到,就连太妃听到这话的时候都愣了。外头关于大将军偏宠府上一个来历不明的戏子的事情传得太广,虽说有故意借着这事坏薛烬名声的缘故,可若无他屡次的破规矩之实在,外面也不会编得这般离谱。却不想,大将军做事混是混,还知道写分寸,没有真的叫一个戏子怀上自己的孩子。太妃还愿意将她留在宫中等她醒来再说她的去处之事,恐怕与这件事情也有很大的关系。“姑娘切莫伤心过度,太医说了,姑娘如今断了那害人的汤药,再用这汤药加以调理,加以时日,不愁身子养不回来。”兰若低声劝道。“原是这样,太医费心了。”江霜寒没做声,将那碗药喝了。兰若再接过碗的时候,才听到江霜寒吩咐道:“这药以后不用再煎了,辛苦你了。”兰若拿着碗的手停在了原地,纵然心里震惊疑惑,却仍是点了点头:“是。”她收拾了东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