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翡对上那有些微凉的视线未答,也不需要答,因为那双金眸的主人自己就有答案。
“因为不祥而被丢弃吗?”许御天轻笑,然后不可抑制的低笑了两声,“不祥者引天下大乱,倒也应景。”
若是养在宫中,何来天下大乱之说?
一举一动,都契合了他的命运。
“是谁派你来照顾我的?”许御天看着他问道。
夕阳已沉,虽还有些许光芒,却不足以映入那双金色的眸中,它显得暗沉而具有锋芒,仿佛能够刺穿人的心一样。
姬翡从未被他用这样的视线注视过,审视的,防备的,不再被允许进入那颗心中。
即使是很久之前他将所有人划分圈层时,也没有过这样显而易见的敌意。
他总是温柔的接纳着他的所有,总是将一切的伤痛留给自己承受。
虽然被这样的目光审视会有些难以抑制的心神颤动,但这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青年,似乎正在朝他发脾气呢。
“你觉得有谁能差使得动我呢?”姬翡漫不经心的笑道,“皇帝,还是皇后?”
许御天神情微顿,一时没有回答。
即使是大楚的帝后,他也未尝放在眼里,能以不祥之事舍弃亲子,好好的朝堂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纵使他没有轻视敌人,也无法高看一眼。
而那样的人,的确无法令让他追逐仰望之人跟从。
“那是为什么?”许御天语气略缓,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我不能因为是善良吗?”姬翡借鉴了这个家伙曾经给出的答案。
“你觉得我会信?”许御天反问道。
“豁……”姬翡轻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是什么?”
事实上他也不信,这种话自然也无法糊弄住这聪明的家伙。
只是他该怎么说呢?因为他是他寻找了很久的爱人?以这家伙的心性,自然要寻根究底。
没有人想要成为影子,但没有记忆的时候,人的心的确是会有不安的,数世的记忆归一,才知道他的爱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许御天就是许御天,他追逐灵魂而来,看着的这个人只是他这个人。
那双金眸微垂,静默的营帐中一时没有回答,姬翡伸手,想要揉一揉那整理的极好的发顶,安抚一下似乎陷入情绪的人,却被蓦然握住了手腕,桌椅掀动之声乍起,那扣住肩膀倾覆而来的身影足以将他牢牢按在了地面之上。
天色已黑,却让那难以压制的呼吸声极为的厚重明显,手腕上力道很紧,让人难以起身,那双金色的眸直视而不容许他避开的沉声问道:“你在透过我看谁?”
他的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恼怒和不甘,不似是一天的冒犯,而像是数年的积累,一朝无法忍耐。
姬翡本是有些愕然的,可此刻他的心脏却在这方寸之地砰砰跳了起来,有力的手指掌控,紧握的地方蔓延着青年身上灼热到滚烫的体温,束起的发从肩头垂下,那双金色的眸暗极了,却又充满侵略性的寻求着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