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觉一愣。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这位混混兄的眼睛如同立海ace选手一样都泛着亮晶晶的碧绿色,只不过切原眼中通常都满含着被陷害时的欲哭无泪,而现在的田中眼睛中更多的却是一触即发的凌厉。他沉默了一会儿,不自觉地调整着自己的态度,放柔声音道:“别和个小孩子似的从这耍无赖,你总不能从人家地板上躺一晚上。”柳莲二一直相信在网王世界中一个人的瞳孔颜色可以反映他的性格侧面,比如真田,比如幸村。对于这两个人的眸子,柳除了偶尔的开玩笑,其余时间都是不愿意直视的,一旦对上眼,便会觉得有浓厚的压力传来,一层一层地将人缠绕,时常禁锢得他呼吸不得。看惯了切原和丸井颜色亮丽的眸色,柳此时不自觉地将田中放到了跟这两个人同等的地位——既然是面对小孩子,态度再这么恶劣就不太好了(田中:……)。对方没有继续瞪视他的动作,而是望着这家小诊所泛着灰黄的天花板发了一会愣,半天才低声道:“我还不至于找不到睡觉的地方。”“我当然不认为你会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柳微微冲对方浅笑,这是他面对立海一帮人不听话时的一贯表情,“相信你我都知道,东京大桥的桥洞底下投合一切需要它的人群。”田中被此人一句话堵得半天没有出声。他显然还不太习惯对面那个清雅少年会带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对着自己口吐硫酸如同机关枪扫射一般毫不留情。柳缓缓踱着步子向他走近,微微上扬的下巴流露出无奈和妥协:“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去舍下,我可以帮你就近找个旅馆凑合一晚上。”田中咧嘴大笑了起来,干裂的嘴角随着他的动作撕扯开来,渗出淡淡的血色。柳皱起眉头,有些后悔刚才没让那值班医生帮忙检查一下此人有没有精神疾病。腹诽到一半,原本笑得几近癫狂的人突然一扬脖子,合上眼径直睡了过去。柳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突然间醒悟过来对方是不愿两人继续这么僵着,所以才施展秒睡神功,毫无歉意地将一堆烂摊子丢给了自己。他只得无奈支撑着将人架到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让他不小心一个趔趄才险险稳住身形。此人之前的小日子显然过得很舒坦,所以现在才重成这个样子。走到街上,柳一边奇怪着这么不好的境遇田中怎么还没有消瘦下来,一边招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待司机停稳,他便怀着解脱的心情将肩膀上压着的人扔进车里,揉揉发酸的肩膀动作迅速地坐进了车内。田中的呼吸细微且均匀绵长,柳先前以为他只是装睡,现在静下心来打量时才发觉他很可能是这几天睡眠不好加上亚久津的一顿狠揍,直接进入了半昏迷状态。柳脱下自己立海大的长袖校服轻轻给他披上,注视着车窗外闪过时暗时亮的光影,在心中打着算盘。他不会因为同情心泛滥便出手揽下这么大一个麻烦,上辈子当了半辈子商人的经验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应当对这种黑派势力敬而远之。尤其是在日本这样一个黑帮势力远比中国黑势力强大的国度。但是同样的,上辈子的他显然也不会被卷入到切原学弟成天的打架斗殴中——确切的说,是他的切原学弟被人打被人欧(……)的棘手情况中。近来常有社员向真田反应过偶尔会看到零零散散的闲杂人员在立海门口逛来逛去,搞得真田还来向他询问切原最近有没有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通常来说,只要是有人来专出好宝宝学生的立海大找上门,矛头都是直指网球部王牌选手的。不得不说切原不加收敛的暴力网球和他的火爆脾气确实给整个网球部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当时柳听真田说完,神情丝毫不变地给了他一个“你家海带最近很乖”的回答,并且从那以后就借着给切原特训的借口拉着真田跟切原一同在部活后打比赛。一来可以晚走些躲过那些来摸底的人,二来有真田在旁边也算有个照应。柳如履薄冰地规划着一切,平日里尽量减少切原在外面闲逛的时间,也没有让他知道这些,只希望那伙人能够早早散去。不过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对方似乎不打算轻易放手。想到这里,立海参谋用食指捅了捅不省人事的田中,脸上的笑容一变,渐渐显出仁王一贯的神情来。——田中君,这次我帮着你捡回了半条命,以后我家学弟的安危可全靠您老人家多费心了。睡得正熟的田中突然一个哆嗦,翻滚到了车座位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