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赛玲娜没有回上海,因为周一还要和客户开会,她就留在了北京。还有个原因,就是她把母亲朱可青也接到了北京共度周末。
“小玲,一会到了酒店,我还是单独住一间吧。”一上地铁,朱可青就说。
“妈妈,你还是和我住一个房间吧,我都安排好了。”
“你刚工作,这样不好。”
“没事的,大家都这么做。”
“正因为大家都这么做,你才不应该。”
“妈妈,这真没什么……我们一会到酒店再说吧。”赛玲娜低声说。地铁里人不少,她真不想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她的余光已经隐约发现周围人在好奇地注视她们母女了。刚才她们已经就打车还是坐地铁争论了一下。虽然赛玲娜说出差都可以报销,可母亲却执意不让浪费公司的钱在私人事务上。
到了酒店,朱可青看到了前台的标价,这才没说什么,同意住进了赛玲娜的房间。在附近简单吃了个午饭,朱可青就问:“下午什么安排?”
“妈妈,您都好几年没来北京了吧。我带您去大觉寺怎么样?”
提议去寺庙,赛玲娜觉得母亲是一定会答应的。朱可青虽然是理性的经济学教授,却在几年前开始信佛,现在愈发地虔诚了。
朱可青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赛玲娜异乎寻常地高兴。她说路线复杂,坚持要打车去。出租车向北而行,逐渐进入荒凉的地界。朱可青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赛玲娜却有些紧张地看着窗外。
司机说了声“到了”,朱可青这才睁开眼睛。她突然倾身扒着前座向前望去。车窗外是一座高大的牌坊式大门,蓝色的顶,红色的柱子,四周是灰色围墙,墙顶上装有探头和铁丝网。门口的岗亭里还有两名戴着口罩的武警站岗。
大门上没有招牌,可任谁都能认出这是什么地方了。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朱可青尖叫了起来,一巴掌拍到了赛玲娜的座椅靠背上。
赛玲娜震得身子都抖了一下。她咬了咬牙,下车就打开了后座门。
“妈妈,下车吧。我们到地方了。”
“我不下去!”
“妈妈,求你了!”
“我不去!我要回去!”
“妈妈,求你了!都这么多年了……”赛玲娜的哀求变成了哭求。
朱可青却跟个桩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座位上。她伸手就要去关门。赛玲娜死命地拉着门,哭得喘不过气来,手都拉红了。
“哎!别拉坏我的门!”司机大喊道,“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就下车!”
“走!原路返回!”朱可青铁青着脸道。
司机一踩油门车就跑了。赛玲娜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她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出租车离去,消失在滚滚烟尘中。眼泪滴进了尘土中,变成了一朵朵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