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不知道钟毓在钟延川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十多年,本该最能认出来的人为何没有?认出来。但方才在她说话的时候,岑鸢还是故意侧了一下身体,好让崔鸿飞能看清,座上人的真实模样。
“对,夫人她是成安二十九年被接回钟府的,”
岑鸢收回思绪,眼底墨色翻涌,面上神色却依旧如先前那般自然。
他唇角笑意不减,出口的声音却极轻极淡,“崔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正陷在自己回忆里的崔鸿飞恍然惊醒,他看着岑鸢,看着眼前这位曾被先帝盛赞过的年轻人。
脑海里却一闪而过钟毓同先皇后十分肖似的那张脸。
早年征战,雷厉风行的用兵手段让崔鸿飞没有?将疑问?压下去的习惯。
虽然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他还是问?出了口:“岑大?人,敢问?夫人的母家”
“姓江名佩瑜。”
“江佩瑜?!”
岑鸢的话音还未落下,崔鸿飞便急急提声问?道:“难道不是凤娘?”
岑鸢闻言一愣,“凤娘?”
见岑鸢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崔鸿飞脸上的急切逐渐消失不见。
他垂目沉默了片刻,而后看向岑鸢郑重道:“太傅大?人,我崔鸿飞从不无故怀疑何人,陛下能派你来峮州,想必十分信任你。”
“所以?今日?我才会亲自来见你。”
“王吉安在峮州的所作所为我一直都清楚,但为了揪出他背后的指使之人,我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从未插手过峮州的任何事,但一直派人在暗中调查。”
虽然奇怪崔鸿飞为何转开话头突然提起王吉安的事情,岑鸢面上却无甚反应,他冲将军一点头:“此番陛下命我前来,就是为了王吉安一事。”
“可大?人,你应该不知道,早在王吉安还未上任峮州太守的时候,峮州就已经藏着一批私兵了。”
岑鸢随意拨弄着空茶杯的手指骤然一顿,他没有?出声,可一双墨眸却直直盯着崔鸿飞。
“成安二十八年,我曾在西蛮人一次蠢蠢欲动的暗探中发现?,距离峮州不到十五公里远的一处小村落,藏着一批不知听命于何人的私兵。”
“我立刻快马加鞭派人送密信回宫,十日?后先帝派来的暗卫就从俘虏的几个?西蛮人嘴里撬出来,那次同他们?里应外合佯攻淮山的,是当时峮州太守的亲信钱巳城。”
“可我不信仅凭一个?太守的亲信就能这样里应外合勾结西蛮人,所以?我将目光放在峮州太守苏明全身上。”
崔鸿飞的声音在空旷的堂内回荡,随着他后面说出的话,岑鸢的脸色一寸一寸变沉。
“可苏明全身上太干净了,”崔鸿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干净到连亲信钱巳城,都是曾经在城外随手救下来的一个?流民。”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继续顺着钱巳城往下查,然后就查到了”
崔鸿飞的声音忽然一顿。
“查到了什么?”
“查出钱巳城曾在峮州城外鬼鬼祟祟见过一个?人,而这个?人在被我们?抓住之后,口不择言说出了一件惊天大?事。”
岑鸢随意搭在膝上的右手猛地攥紧,联想到崔鸿飞方才避开钟毓的母亲而后另起话头,那件所谓的惊天大?事几乎就要?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