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学分绩点,无论多么出色,拿到九年后都不再生效,知识本就是不断的纳新,他的专业储备与知识断连太久了。
拿到何教授的名片后,岑连昨晚回去查阅了许久的政策。
自己是否在还清债务后仍旧走回建筑设计这条路?
政策已经有,就会一直存在,这是所有人都平等拥有的机会,徘徊不定的只有岑连自己。
岑连可以确保,两年后自己依旧是独身,甚至以后也会是独身,自己所做的决定不会更改,但他害怕瑜县那边会有变故。
昨晚,临近凌晨两点,叔叔岑余刚打来电话。
“小连,你的病养得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是关心人,不会半夜打来电话,这个叔叔他了解,只有触发利益的时候,想到了谁的电话就会打到。
“养得差不多了,明天中午会去复查。”
“那就好,叔叔最近太忙,都没空关心你,”岑余刚嘴上说着关心,下一刻就直奔来由了,“今天接了一笔大单子,是高原线那边的,很多钢材,你知道车队里的人都没你出色,几个老家伙不敢跑,所以都等着你回来。”
车队里的老滑头都是人精,拉钢材跑高原线,回来再拉一车矿物原料,少说也能赚一万出头,不想赚钱,就是这钱本身不好赚。
岑连问了句:“叔,具体是跑哪儿的?拉的什么货?”
见岑连没有正面回答,岑余刚的语气就有些冲了:“叔还能坑你吗?自然是赚钱的才叫你,而且是政府牵头的,高原凿大桥,你只要打头阵去了,再回来,车队里的那些老家伙能不跟着你继续去?”
岑连这些年能攒钱,很大的原因是他不惜命,经常在车上十天半个月,跑完一程后,可以不带休息的继续跑下一程。
欠的钱太多,还有一个妹妹才小学六年级,岑连宁愿自己与欠款纠缠,也不想自己的妹妹卷入进来。
“叔,你也知道我这次生病的原因,琳琳让我在潍城呆三个月,做哥哥的得听话,她就我一个亲人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这些年跑车,琳琳不是你婶子看顾着?我们不是她的亲人?而且……”见岑连的态度摇摆,岑余刚放了一剂猛药,“张师傅他娘又来闹了,说五保院的菜不好,得给领导加钱,我提前给你垫付了一年的加餐钱。”
又欠债了,岑连手上捏着的乒乓球,无奈地放下。
“叔,问您件事,我是欠张老娘一辈子了吗?她放的那场火,要是我被烧死,她就没人闹了是不是?”
“现在辩解没用,”岑余刚的语气不善,“只要你活着,父债子偿,就是天经地义。你后背的烧伤,是我女儿照顾你一个月才逐渐好转的,人不能忘本。”
“我不能背债一辈子吧?”岑连垂下眼眸,缓缓道。
“这是你的命!”岑余刚不想啰嗦下去,“运输线大概一个月后启动,我再给你半个月的休息时间,到时候我需要在货运车队看到你。”
命么?岑连并不信命。
他可以安于己身,但是岑连做不到只独善其身,作为长兄、儿子的责任,都必须让他面对难题。
目前还差六万,都是银行的借贷,岑连的父亲不会走歪门邪道,至少让他在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时候没有不清楚的账目借贷。
这些是实际帐额,但另外牵扯的人情帐额就难以说清楚了,比如岑余刚隔三差五的一笔当年事件受害人的人情拨款。
而且,他们一家待琳琳确实好,这一点岑连没法否认。
岑余刚就是算定了岑连的性格,守良心规矩,和他老爹一样。
所以,半月后,岑连一定会回瑜县。
岑连盯着放下的乒乓球,没忍住又拿起握在手心。
他与陶承颜是不可能了,所以,即使见到,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扰颜颜的清净。
但,岑连放不下陶承颜。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心口就开始痛,他仍旧舍弃不掉,哪怕是远远地看着陶承颜也好。
一点不切实际的泡沫念想,岑连拿起放在乒乓球旁的名片,他不信命就是如此。
之前是想回瑜县开一家装修店铺养老,而现在他不想窝在瑜县苟且。
各方面的因素交叠在一起,他想搏一搏,他想要在机会来临之前,做好抓住机会的准备。
岑连选了两本书,一本是自己当年的专业课教材,另一本是近两年新出版的大学建筑概论。
许久没有看书,所以在整理梗概的时候,用了很长的时间去适应。
图书馆内是安静的,不知何时对面坐了两个妹子,从背包里掏出好几本厚红壳子的书。
装备齐全,像是才从学校毕业不久的。耳机、平板、分类笔记本,还摆了两个小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