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徒弟能忍,他当师父的都不能忍。弥严心道幸好遣了弟子去请容掌门的六徒弟亲自过来,他扫向远处石阶,正正好看到那姑娘走了上来。弥严连忙转移注意力:“谷施主来了,我们听听她的意见。”念无相缓步轻移,清雅行到三人面前时,还不忘改了个道家三清礼。弥严尊主觉得这一趟进万佛塔内,佛子过于强求迅速出塔,或许真的有些疯魔。他轻叹一声,将前情简简单单铺陈在念无相面前,爱怜道:“孩子,你若是觉得须得有个说法,或是有什么要求,尽管与老僧提,禅宗还不少他一个佛子。”这话就不能当真了。佛子之能,绝不是只在禅宗。但谷粒闻言耐不住了,连忙给念无相递眼神:“谷施主天上有地下无,衲僧怕是入不了她的眼。”念无相原本神色淡淡,听得‘入不了眼’几个字后,眼中掀起丝丝缕缕波澜,望了谷粒许久,才开口:“入得了。”谷粒浅笑凝结在面上,整张脸都仿佛被冻住了。而两个宗主的反应也是不小。尤其是容茂鹤,他没想到前两天还是徒弟渣女弃善男,如今共处一室后,情况完全颠倒过来了。谷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节奏,稳住心神:“谷施主莫要开玩笑。”念无相浅浅地扫她一眼,似是看到了心里:“为何觉得我会戏弄于你。”谷粒:“……”大哥,求你饶了我吧。她面上一副冷淡之态,内心已经焦灼一团,传音给念无相:“你搞鸡毛?”念无相简洁答:“不搞。”谷粒气到发笑:“念无相,你现在用着我的身体,可别告诉我,是心魔出来作祟。”念无相便将心思都摊开来说与她听:“他被你困着,但你怎知道,我就没有他那般意思?”谷粒:“……”穿着墨色僧衣的和尚,顿时在风中凌乱。念无相这话什么意思?想到先前两人种种,她才头一次怀疑,这和尚怕是借着心魔早就猜测过她的身份。她浑浑噩噩,不知道她师父与禅宗宗主商议了些什么,只看见念无相点头应好,随后将目光探向她,似乎是在询问。她手忙脚乱,又故作潇洒,一挥袖袍习惯性问她师父:“何事?”容茂鹤真恨不得抽这佛子两耳刮子。念无相上前,站在两人之间接话:“师父与尊主商定,明日留仙台开启后,会给我特开一道擂台,若是能得三十连胜,届时便可与你试手。”谷粒眼角抽搐,有种不好的预感:“衲僧不……”容茂鹤指尖一点:“你没得选,我徒弟赢了,你便是她的。”谷粒:?这事不对劲。念无相明明知道,他们俩从来没有交换超过十二个时辰。明日换回去了,她摆擂别说是三十场,一场她都不想打直接下台就成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要个和尚做什么?她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又耐着心思磨和尚,给他传悄悄话:“你说若是换回去了,此事名声有碍的会是谁呢?”念无相发出浅淡的笑声:“今夜你来寻我。”谷粒:?她叹为观止:“臭和尚,没想到啊,开了荤的和尚果真不一样!”念无相也不辩驳,只笃定道:“不是我要你来,是你一定会来。”猜想性亲吻。(一更)眼前人仙姿玉质,给人烟波横生水面的浩渺之感。一身道袍如水墨穿插留白,无风鼓动,在她身上生出纤尘不染之感。谷粒撇了撇嘴,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和尚就算换了副皮,那种独特的气质也十分夺目,让人无法忽视,更难对他发火。识海内,她只闷声问他:“你可有事瞒着我?”念无相避而不答,宽慰她时隐隐带着些纵容的意味:“若你抹不开面子,我去寻你也可。”谷粒呸了一声:“想得美。”她依然有一种直觉,什么重要的讯息被她忽略掉,或者说,是故意被隐瞒下来了。她思绪纷飞,被弥严尊主的嘱咐声打乱:“无相,稍后各宗门便会达到论法道场,我与容掌门要在此恭候一位不请自来的朋友,大典佛事,便全交由你了。”谷粒皮笑肉不笑:“这,于理不合。”她对佛事略有耳闻,也从书中主动了解过,但要真去做,只怕当场就会露馅。于是谷粒又补充:“衲僧可以招待尊主的友人。”弥严探究的眼神落下,笑了笑:“此人你招待,怕是不周。”虽是笑呵呵回绝了,忧虑还是爬上弥严的眉头,他开始怀疑一大早流传在禅宗的流言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