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认为朱厚照是在狡辩,还想继续说服自己这个离经叛道的儿子。
“什么祖宗之法?祖宗何时说过要皇帝行如此之事了,原本设立司礼监与内阁只是为了分担一些繁重的政务,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为算计朝臣的工具了?”
“奏折交给司礼监披红原本就算是皇帝偷懒了,你还想把司礼监推到台前直接与内阁对上。那国事不是要彻底荒废了吗!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看来这么多年文官没少给自己老爹洗脑啊,这思想也太顽固了。
朱厚照看着激动到有些坐不住的弘治皇帝,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父皇,其实是你没明白,祖宗设定这种方式,就是为了让皇帝平衡百官的。”
“不被需要的领导就不是领导,不被依靠的皇帝就不算真正的皇帝。”
“若是都像您这样,什么都依着百官,他们就不会真正的依靠你,不依靠你,遇到政策与文官相冲突之时,他们就可以一起抱团对抗。所以儿臣说的推出司礼监,不止要与他们打擂台,还要分化他们,使他们无法抱在一起对抗皇权。”
“到时候,您不但有司礼监可以隔山打牛,文官也分成好几派,那么无论任何两方发生矛盾,都只能请皇帝裁决。”
“当他们意识到没有皇帝的支持他们就要被扫地出门的时候,您才可以真正地掌控朝堂。”
弘治皇帝听着儿子这番话,虽然心里也觉得有那么些道理,可是这么多年来受的教育,使他一时无法接受。
只不过弘治皇帝神色缓和了不少,有些迟疑地说:“可这终究不是光明正大之道,为父还是要给你做好榜样。”
朱厚照轻轻摇了摇头,“父皇,这并不是什么光明和阴暗的问题,说到底是个实力的问题。”
弘治皇帝又有点不知道儿子在说什么了,“什么实力问题?”
“父皇你若是太祖,太宗(朱棣)那样的皇帝,自然用不着想着平衡谁,分化谁。”
“实力强就用不着讲什么平衡,一路碾压过去也没有谁敢不服。”
“如太祖年间,光一个空印案就杀了多少大臣,谁敢说一个不字吗?”
“说到底皇帝跟皇帝之间差距也是不小的,一个无法掌控百官的皇帝,不就是个虚假的傀儡皇帝吗?”
说起太祖、太宗,弘治皇帝到是很认同,也确实是跟自己儿子说的一样,太祖当皇帝跟自己当皇帝的确不是一回事。
没有哪个皇帝能对自己手中的权力完全不在乎。
弘治皇帝终于是对朱厚照说的话题感兴趣了,身子微微向朱厚照一偏,示意他继续说。
看着弘治皇帝终于来了兴趣,朱厚照语气也略微一沉地说。
“正是因为考虑到后世儿孙未必有太祖这样的威势,所以太祖才设立了司礼监,又设立了锦衣卫监察百官,这才是祖宗的本心啊!”
“内阁本来就只是祖宗们为了让文官分摊一下政务压力才设立的,只不过这内阁传到了后世,被这些文官利用,竟然反过来以内阁钳制皇帝,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吗?儿臣前面所言,正是为了正本清源,恢复祖宗的本意。”
朱厚照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弘治皇帝无力辩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