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最西北方,正是与北辰国接壤的沙洲,越是靠近沙洲,天气就越冷。
这种程度的冷,甚至比蓟州还要干燥寒冷,胡硕之骑马走在最前头,感觉脸都要冻裂开了。
他身后是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材质厚重稳健,车帘和窗帘都用上了厚厚的羊绒,能够严实的遮挡冷风,里头内外两间还烧着银骨炭,让内部始终春暖如春。
外间,两个奶媪一手一个抱着孩子,自从出了唐氏的事后,慕霆渊用雷霆手段筛查了所有奶媪,最后只留下这两个,一个姓杨,一个姓赵。
其他奶媪都被赶走了,临放人前,为防止云窈和孩子尚还活着的消息走漏,慕霆渊命人毒哑了她们,又打断她们的手。
杨奶媪和赵奶媪亲眼见识了他的手段,现在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一丁点的不忠。
两个孩子喝完奶,被裹在襁褓里,老大眼睛看向内间门,皱着眉哼唧。
杨氏赶紧小声哄他:“大公子乖,夫人还在休息,不要吵哦。”
内间,谢婆子端着米汤,跪坐在软榻边,用勺子舀了,一点点洇进榻上人的嘴里。
容心容安受了伤还在养着,近前伺候的换成了含珠和绿意。
含珠也跪坐在一边,拿帕子轻轻擦拭榻上人的嘴角。
“昏迷这么久,怕是要伤身了。”她有些心疼。
“主子身子结实,最多虚弱些,补几天就会好。”谢婆子安慰她。
她们都被下了死令,没到沙洲之前,绝对不能让主子醒过来。
谢婆子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忧愁。
也不知主子醒来后得知王爷被带走,该有多伤心。
西北是多山多盆之地,地广人稀,城镇人口并不密集,一路行来,繁荣的地段不多,入眼大多都是寂寥无人一望无垠的山脉。
此时,队伍正前行在新末城境内的孤崖山,距离沙洲还有四百里之遥。
一进入孤崖山,目光所及,天地间只能看见黑白二色。
浩瀚辽阔的山地却是寸草不生,灰白色的沙石盖满黑色山头,除了这些之外,甚至连活物的气息都没有,这里一如它的名字般孤寂荒凉,却又因它纯粹干净的美,像极了名家大拿笔下所描绘的水墨丹青。
众人惊艳于这样奇特壮丽的风景,沉默而惊叹的边走边看。
突地,行在最前面的胡硕之耳尖微动,迅速察觉到什么。
他悄悄朝后方打了个手势,众护院见了,不着痕迹的移动方位,层层护住马车。
又往前走了大概一里多地,两边连绵起伏的山脉上忽然齐刷刷冒出十来道黑影。
胡硕之一行人勒马停下,绷着脸,缓缓抽出刀。
马车里,丫鬟婆子们慌作一团,两个奶媪顾不上许多,立马抱着孩子进到里间。
谢婆子还算稳得住,动作迅速的趴到地上,打开软榻底下的隔层,让奶媪将两个孩子藏进去。
马车外打斗声激烈,金属交击声如暴雨疾风,马儿受惊,不安的嘶鸣,若非赶车的护院死死压制,怕是就要逃窜出去,饶是如此,车辆也是摇摇晃晃。
谢婆子几人站不稳,连连惊叫。
她们背对着软榻,没看见榻上的人皱起眉,已有苏醒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