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蹲坐在街边,小月亮坐在他身后的水泥台阶上,周围有行人经过,小月亮就抬起脸笑一笑。他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和小月亮在一起,但小月亮身体不好,虽然这里的小孩都因为营养不良发育很差,但小月亮即使是在这群孩子里也显得太过孱弱,个子比他小很多。他不知道小月亮的具体生日,但和小月亮一起长大,小月亮跟他的年纪应该差不太多。可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小月亮的身板却看起来像是小他两三岁。那时候他们每个小孩子都有类似“指标”一样的任务,每天如果得到的钱不够多,就会招致谩骂,严重的甚至还会被打一顿。白初贺每天都带着小月亮一起乞讨,但有些时候难免会有其他事情走开。那天他和大庆饿得受不了,大庆提议去小卖部偷偷拿点东西吃。他们都是在阴沟里长大的人,和老鼠也没什么区别,对是非对错的界限早已模糊。更何况小月亮已经饿得没精打采,白初贺根本没时间思考太多,直接答应下来。大庆是这群小孩子中贼点子最多的,这种事情已经干过不止一次。小月亮不懂这些,而且已经很多天没有饱腹,每天坐在街边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白初贺和大庆也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约而同地没有和小月亮说他们是去偷东西,也没带上他,就让他在小卖部外面等着,打算两个人去铤而走险。他和大庆分工明确,大庆面相喜庆,负责和老板说话,转移老板注意力。他则趁机偷偷进去偷东西,偷完了再从侧门溜出来。货架上有很多食物,白初贺那时也才五岁多,不大识字。他一股脑都拿了一些,藏在外套口袋里,还有些藏在脏兮兮的小包中,准备装作若无其事直接走人。大庆也实在是饿惨了,和老板说了几句喜庆话后也往小卖部里面走,偷偷拿吃的。可他们也还只是小孩子,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殊不知两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走在哪里都打眼,不受欢迎,令人警惕。白初贺只记得他刚准备走人,就已经听见老板严厉的声音响起。大庆被抓了个正着,一起来的白初贺自然也逃不过。他们来时商量过,如果一个人被逮住了,另一个人不用管,直接跑就行了,总比什么都捞不到强。白初贺正准备趁乱溜走,刚要摸到侧门的门把手时,却在老板严厉的声音里听见了熟悉的孱弱声音。他从货架中望过去,大庆被老板逮着,老板另一只手里拿着大红色苍蝇拍,作势要打大庆。然而老板身旁有个小小的身影,带着毛线帽,抱着老板的腿,明明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还努力地仰头想摆出路人都会心疼的笑容。老板大声吼道:“还有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月亮努力忍着肚子饿,脸上的笑容很单纯天真,“叔叔,我哥哥很好很好的,肯定不会偷东西的。”旁边大庆哎哟的声音小了一些,在小月亮纯真的目光里慢慢低下了头。那位小卖部的老板虽然举着手里的苍蝇拍,嘴里的声音严厉吓人,但苍蝇拍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并没有真的打算对几个小孩子怎么样。小月亮就在老板那里,白初贺的脚像生了根,没有再走,而是沉默地从货架后走出来,到老板面前。那位老板看起来五大三粗,声音洪亮,语气严厉。他只和白初贺说了一句话,白初贺就把藏着的东西都交了出来。老板说:“你弟弟那么相信你。”
和小月亮不同,大庆和白初贺一个爱偷奸耍滑,一个不给人好脸,没少被揍过。他们原本以为会挨老板一顿揍,也做好了挨下来的准备。但最后,老板只是清点了一下那些东西,告诉他们这些一共值多少钱,最后把吃的塞回他们的包里。那些吃的大多是饼干面包,老板又回头拿了一板ad钙,虎着脸递给他们。“你们年纪还小,我知道你们过的也不容易,这一次就算了,就当我请你们的,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幼年的记忆已经太过遥远,白初贺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和小月亮的回忆,还有当时老板十分严厉地说出的那句话。“记住,有些事情死也不能伸手。只要做过一次贼,就一辈子都是贼了。”小月亮不知道来龙去脉,依旧笑着,眼睛亮亮地看着白初贺,“叔叔,你放心吧,我小狗哥哥最厉害了,不会当小偷的。”在那之后,无论再苦再饿,白初贺都没有再动过那种念头。他们三人离开小卖部之后,小月亮看见有很多吃的,被白初贺牵着的手晃了晃,“好多呀,我们今天要到了很多钱吗?”白初贺低声告诉他,“是老板送给我们的。”小月亮说:“叔叔真好。”然后就昏了过去。大庆吓了一跳,把小月亮往背上一背就跑。白初贺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刚插上吸管的ad钙,大脑一片空白。他也还只是个小孩,以为小月亮要死了。三个小孩跑了很多家药店,最后绕回这条街道,那位小卖部老板在柜台后看见了,一言不发地带三个小孩去了隔壁一间中药铺。中药铺坐诊的是个小老头,抽着烟斗,手一抖一抖地拿了一个泛黄的玻璃罐子,把里面的酒倒出来在掌心里搓热了,给小月亮从头到脚擦了遍身子,小月亮才退了烧。最后还开了几剂中药,小卖部老板付的钱,一边付钱一边骂:“我真是欠的。”记忆随着白皎房间里香气之下的气息不断涌现,最后又因为这股压着岁月的药材味将白初贺带了回来。白皎好像还在旁边说着什么,他刚才没太留神,回过神来后才听清其中一两句。“——我小狗最厉害了,不会跑上床的。”白初贺转眼,看见白皎又把被子叠了起来,还顺手摸了摸杜宾的头,傻兮兮地对杜宾笑了一下,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白皎感觉白初贺有点走神,声音停下,把被子抱到床头放好,自己小心翼翼挪到床尾凳上坐着,“初贺哥?”“嗯。”白初贺视线无意识地追着白皎。白皎刚才一直跪坐在床上,膝盖压得久了,白皙的皮肤上明晃晃两个红印子。他挪到床尾凳上的时候在床上晃了一下,还拍了拍床边,“真的,我的床很软的,初贺哥你试试!”那只手陷进松软的床上,五指压着被单,蜿蜒出痕迹,松开时复而隆起,肉眼看也能看出白皎所言不虚,他的床确实铺得很厚,床垫偏软。这么软的床,也能在皮肤上压出红印。娇气包。娇气包坐在床尾凳上,左手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