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邈随口问道:“楚荆?那位关押你的大理寺卿?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这些年,陆随长期驻守边关,而沈邈则在京城布下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搜集朝廷近十年来官员的情报动态。
楚荆八年前被举荐担任翰林院校书一职,三年内接连高升,不久之后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命楚荆任大理寺卿一职。他自称是孤儿,身份不明,也查不到从前的官籍,确实十分可疑。
然而此人又为人正派,从不结党营私,也不与其它官员过分亲近,风评极佳,实在让人琢磨不透这枚银戒为何会在他手上。
“楚荆,楚荆,”沈邈念叨着他的名字,脸上突然被冻住了一般,手上的微凉的银戒如同烫手山芋,忙把它塞回陆随手中,“他该不会就是……楚亦安那小子吧?”
陆随什么也没说,沈邈从他不自在的眼神和微微发烫的脸上看出了真相。
沈邈现在有点想把连城扔进护城河喂鱼了。
连城并没有被扔去喂鱼,他正在房间里面壁思过。
连城追随陆随整整七年,出生入死,打了多少仗,办过多少事,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憋屈。他五大三粗,天不怕地不怕,连大理寺都敢围,却唯独怕陆随。说来也奇怪,刚入军营时,连城脾气暴一根筋,头脑不复杂却武力超群,幸好当时的统领惜才留下了他,仗着一身武功谁也不服气,特别是二十岁的少将军陆随。
沈邈身为军中幕僚,神机妙算在行,却唯独对连城感到头疼。对他来说,连城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想重用他,又怕控制不住他。
后来陆随知道了此事,直接拎着鸡肋在校场面前比武,几招把鸡肋打了个落花流水,赢得满堂喝彩,这才算彻底收服了连城。
战场凶险,陆随一向冲锋在前亲身上阵,还亲手救过连城两次,从此连城对陆随惟命是从,逐渐成为了陆随的亲信。亲信不假,但连城知道,有些事情陆随只会跟沈邈商量,旁人无权过问。他心里清楚,战场上陆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他心里对人始终是有戒心的,即便是对他连城,也怀揣着很多秘密。
连城现在只恨自己太冲动,没听沈邈的劝,看将军黑得赛锅底的脸色,要是真误了大事,要拿他的命去抵也在所不惜。
人最大的心魔就是自己,最不经吓的也是自己吓自己,连城越想越严重抄起剑就去找沈邈。
本想这几天晾着连城让他好好反省,沈邈没想到自己前脚才回房,后脚就来了不速之客。
沈邈保持着喝茶的姿势,眼看连城气势汹汹提剑闯进来,心道,又要做什么就算我没阻止成功,他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沈邈挑眉看向手中那把剑,心道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可打不过他。
“我做错了事,请军师责罚。”连城说着把剑塞到沈邈手中。
沈邈奇道:“按理说你是副将,我是军师,要责罚应该找陆随,来我房间做甚”
“我……”连城支支吾吾的样子难得一见。
“你怕他不理你。”沈邈乐了,这个莽夫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
其实陆随待手下将士极好,公私分明。但他有一习惯,处理紧急军务时他是谁也不见的。曾有犯错的将士主动请罪,恰巧碰上陆随处理军务,这才传出连城所谓的“不理人”一说。
不过沈邈不打算告诉他真相,说:“你觉得该受什么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