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风吹过枯枝,月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声响,正在床上的丽婉却痒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这两天原本有些发热,在家中歇息,不料晚上刚睡下,头皮就开始痒起来。
丽婉一向是跟着苏姨娘住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刘承旭只是个推官,官位不高,分的官舍也不大,他又想做清官,当然众人都住的很挤。
下人得知后,立马就来报给苏姨娘,苏姨娘也没睡着,她立马就过来,听女儿说头发丛里开始痒,她翻开一看,是红色的小糠疹,她顿时知道这是什么了。因为她小的时候,弟弟得了水花病的。
葡萄道:“姨娘,奴婢去丁姨娘那边让她去请大夫吧。”
苏姨娘刚准备说好,又道:“不行,现下这么晚了,也请不到什么大夫了,你们先不许说出去,只是小孩子发烧罢了,不是什么大病。”
葡萄觉得奇怪,但也没想什么。
次日,小傅氏正在喝燕窝粥,这是刘承旭吩咐的,他不能过来陪她,便让厨上的人小心一点,厨上的人当然不敢大意,这二夫人怀的若是男孩儿,那就是家中嫡子。
刘家虽说没有爵位继承,大家走的不是科举就是武举,嫡庶之间区别并不大,但是偏偏长房无子,将来若是二夫人生的是嫡子,那家中长房和二房的钱财家财以及宗子之位,就是他的。小傅氏原本是不想生事的,但是丁姨娘那里她觉得不安,因此厨房的人过来,小傅氏就示意他们投靠过来。
这宅子里,丁姨娘虽然管家,但她地位不如二夫人,宠爱更是差的远,甚至现在二夫人肚子里有孩子,小傅氏都不必抛出橄榄枝,就已经拉拢了数人。
这一点丁姨娘当然有所察觉,她管着家,家中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但是她一直以为傅氏和小傅氏是姐妹,她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有些王不见王的意思,从不打破规矩,也就是互相倾轧,但现下却……
明月赶紧道:“姨娘,据说厨房的林大家的,和内院的二管事都往二夫人那里走动频繁。”
“嗯,那你们就更得警醒点了,厨下容易出事,尤其是孕妇入口之物。我见苏姨娘形迹可疑,你们可得留心一些。”丁姨娘暗自皱眉。
明月撇嘴:“您还为她们着想做什么?依奴婢看,二夫人拉帮结派,您就该——”
“就该什么?害别人的孩子,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丁姨娘觉得好笑。
明月不敢做声了。
清风从外面进来,忍不住道:“奴婢看老爷去二夫人那边了,说要到那边摆饭去。”
丁姨娘勾了勾唇:“走,我们去大夫人那里。”
刘承旭是来和小傅氏讨论案情的,他其实知晓小傅氏有孕就很担心,但傅氏丧子之痛让他先以傅氏为重,现下正好借着案子又能来小傅氏这里看看,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相公。”小傅氏连忙起身。
“莫多礼,你们在做什么呢?”刘承旭握住小傅氏的手。
小傅氏就看着丽姝道:“我在教她打络子,她总不能静心,等让她沉静些才好。”
正在打络子的丽姝心想娘还真会说话,分明是娘亲陪她玩儿,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果然刘承旭摸摸丽姝的头:“小丫头长大了。”
“可不是,明年也该让先生好好教教规矩了。相公,我不指望她成个才女,但是若能识文断字,不做睁眼瞎我就放心了。还有,我听说九江府有位绣娘女红做的极好,若是可以,相公能不能让这小皮猴多学着,也安静些。”小傅氏故意摆出一幅被丽姝缠的不行的样子。
丽姝心道娘真是处处为她着想,姑娘家出去交际,都是要奉上各色针线活,如果某位姑娘有一手鲜亮的活计,那必定会被称赞,绝对是交际场上最适合的礼物。
平日她又从娘亲学画画,只要会书画的人,就会画花样子,这样绣活儿也会新颖好看。
刘承旭又有什么不答应的,自然应下,小傅氏又说她亲自酿了一坛葡萄酒,她笑道:“还是那次我去同知夫人家中,她送了我一些葡萄,我就自己酿了一小瓶。我想等哪一日下雪时,我们在院子里堆一个雪人,就坐在门口,用水晶杯装酒对饮,再一边赏雪,这就叫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好,说的应景,只是你是产妇可不能饮酒,要不今日就开始让我尝两口吧,啊~”刘承旭这些日子也累坏了,家里家外还是仕途,明年就是京察大计,也不知道明年自己仕途如何?还得时时刻刻照顾傅氏情绪。
他还担心儿子的死讯送回老家,爹娘又会如何的伤心难过?
丽姝见这爹娘如此,也是脸一红,自己跑回房了,不欲打搅爹娘。
她房里摆了一个小红泥炉子,就怕小傅氏要吃什么汤水时,在这里煮更方便。只是丹青居然用火钳夹了一块崭新的布料放在炉子里烧。
“丹青姐姐,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