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之意笑着,配合他点头。丁宴澄没看明白他俩在干什么,只是奔波了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也有些累,又想起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还得问戴映雪多借两条被子,便不动声色地出去了。外面夜色正好,草原和大城市到底是不一样的,天高地远,晚风里带着青草的味道,月亮又圆又亮,星子散落满天,一颗一颗的,清晰到真可以数清楚的地步。戴爸爸他们正在烧酒,戴映雪和周晟后入座,没怎么吃,这会儿也还坐着,边吃边聊。丁宴澄站在门口远远看着,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这会儿过去。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他跟姜洲的想法出入不大的,那就是来之前,他也以为戴映雪他们躲到这里,日子应该是过得比较艰苦的。毕竟远离了人群社交,生活环境和以前相差太大,气候也比南方霸道许多,有落差是很正常的事。但不管是戴映雪也好,还是她的父母,丁宴澄都没能在他们的脸上找到他以为的东西。尤其像现在,他深刻觉得,他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他上前,便是扰乱了他们的氛围。热过的马奶酒香味全都迸发了出来,入口酸酸甜甜的,有米酒发酵的味道,戴映雪仰头饮完一杯,又往杯子里倒满了。周晟看她喝,就把自己杯子也凑过去:“阿雪我也要。”戴映雪拿起酒壶,往他杯子里倒酒,视线错了位,酒倒偏洒了一桌子。“哎呀”周晟拉着戴映雪站起来,防止酒顺着桌子边流到衣服上:“有没有沾到你身上啊?”衣服是干净的,但凳子没能幸免,落了酒,周晟让她去旁边坐,自己打扫残局。戴映雪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乖乖去坐好,余光撇到站在房屋下的丁宴澄,她刚想挥手打招呼,对方先跟她比了个手势,然后就转身进屋了。丁宴澄回到房间,屋里已经亮起了灯,曲之意背对着他,站在床前摆弄被子枕头。室内气温比室外要高些,穿外套就会稍微有些热了,于是被脱了下来,随意扔在板凳上,只剩一件浅黄色的衬衫,扎在黑色长裤里,腰细腿长的。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曲之意也没回头看,猜到是谁了:“你平时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我”丁宴澄停在离他不过三步远的位置,身高挡住了一半灯光:“我都可以。”曲之意点点头,转身看他:“那你就睡外面吧,我喜欢靠墙睡。”丁宴澄看看他,又看看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曲之意歪着头看他,以为他是有什么意见:“那要不你睡里面?”“不用,就你刚才说的那样,挺好的。”曲之意轻咬口腔右侧的软肉,表面镇定点头:“那行,时间也不早了,赶紧休息吧。”两人先后去卫生间洗漱收拾,半个小时后,关灯躺下。但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好眠的夜晚。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外面还有东西挡着,关灯以后只有一点可怜的月光照进来。曲之意侧躺着,在黑暗中睁眼‘看’面前的墙,耳朵不受控制地在听身后的动静。丁宴澄应该也是背对着他睡的,所以他听不见他的呼吸声,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真是要命了,月黑风高夜,他们两个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共睡一张床,这怎么能睡得着呢。不过,曲之意突然又想起一个事情来,尴尬地闭上眼,他怎么能把人往那方面想呢?丁宴澄现在应该还是‘带病在身’的,那他俩睡一起也是没什么的啊。对,没错,就是这样,是他自个儿想得太多了。曲之意伸手掖了掖肩膀处的被子,睡觉睡觉!然而,身后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人突然动了,原本两人之间空出来的地方被占满,冷空气挤到外面,只剩下温暖。
曲之意睁眼,想往旁边让,肩膀就和墙来了个不轻不重的碰撞。耳边传来丁宴澄的声音:“你怎么了?”曲之意深吸一口气:“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突然睡过来。”丁宴澄沉默了两秒:“被子有点小,侧躺后背是空的,冷。”曲之意:“”他说得,有点对,确实冷。房间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存在一样,丁宴澄没听到他说话,动身又往外挪:“那我睡出去一点。”身边的人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紧接着,是小得跟蚊子一样的声音:“算了,就这样吧。”尽管知道什么都看不见,丁宴澄还是本能地扭头看他。曲之意感觉耳朵很烫,他放开丁宴澄,又反手将他的脸摆正:“你不睡觉,看我干什么啊。”丁宴澄任由他摆弄,平静地望着天花板,平静地问:“不能看?”曲之意:“”他到底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问出这样的问题的?丁宴澄又问:“光说我不睡,你不也没睡?”曲之意说:“我等会就睡了。”枕边传来丁宴澄很轻的笑声,低低的,有些挠耳朵,曲之意看他:“笑什么。”“也不能笑?”曲之意:“”听着耳边的沉默,丁宴澄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这样的曲之意,很可爱。温暖的棉被下,手掌摩擦床单牵住曲之意的手,医院里把脉的手,手指很软很细,骨节分明。丁宴澄说:“睡吧,曲医生。”两个人在一起内蒙古不仅气温和南方差异大,天亮得也早,四点左右太阳就出来了。牛群坐卧在牛棚里,悠闲地看着天边鱼鳞状的浮云,尾巴打着旋儿转了两圈,赶走烦人的蚊子。草原上树木植物多,夏天的时候绿油油一片,到了秋天就会有变枯变黄,稍微沾点火星子,就有火灾的风险,因此生活在这里的,除了那七户人家,还有驻扎的消防部队。周晟就是部队里的,平时跟着队伍训练,只偶尔会被安排去守关卡,这好像是他们队里轮流的任务,怕村里的村民一个人守,出意外了发现不及时。丁宴澄有晨跑的习惯,这边早上太阳出来得又早,曲之意睡不着,就会和丁宴澄起来跑两圈,正好能遇上晨练的部队。“怎么样,跑得习惯吗?”丁宴澄放慢脚步。曲之意喘着粗气,逞能:“还好。”丁宴澄笑笑,跟他并肩。周晟原本在前面的,注意到他们跟在队伍后面,也放慢了脚步:“早啊。”两人点点头,异口同声说了句:“早。”“等会儿跑完,去我们食堂喝牛肉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