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灵卉跪在我床前。我直视床顶,眼角余光瞥见她沉默愧疚的脸。无话可说。时间缓慢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屋中的光线越来越暗了。连枝从外面进来,“夫人?夫人醒了?”声音带着惊喜,亦夹杂着哽咽。“夫人你还好吗?身上痛不痛?”连枝的身影犹如飞一般扑到床沿,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又凑近看我的脸。无奈此时我心如死灰,连回应她一个眼神的力气都没有。“夫人你怎么不说话?”良久,喉中的哽咽化作哭腔,连枝轻触我的额头,任凭温热的泪水落在我脸上,“夫人你别吓我,你看看我?灵卉你是不是把夫人打坏了?夫人?夫人?”她反复为我整理被角,昏暗的房间里似乎异常的忙乱。“明明醒了为什么没有反应?”连枝再次伸手探向我的脸颊。她的指尖冰凉微微颤抖,见我还是没有反应,更加焦急,转而摇晃跪在一旁的灵卉,“你是不是把夫人打坏了?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也不说话?”“夫人,你理理我,你怎么了?”连枝的哭声刺痛我的耳膜。我没有想哭,眼泪却情不自禁地滑落。“夫人你听见了?”连枝敏锐地发现我的变化,抽抽噎噎地为我擦去眼角的潮湿,“夫人要是委屈,就说出来,别这样……当时那个情形,我们也不知道你怎么了,灵卉是迫不得已,她不只打晕了你,也打晕了那个蓝凤秋,没有让她伤到你,老夫人来了,让我们把你带回来。”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回神。脖颈处传来突兀的刺痛。灵卉依然跪着,声音沙哑低沉:“夫人您罚我吧。”我神色微动。并没有怪任何人。虽然那是难得的机会,但放在任何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杀人。灵卉果断地阻止了我。于她,没有做错。我微微转动眼珠,而后眨眼继续望着床顶,虚弱道:“起来吧。”灵卉跪着不动,连枝悄悄去拉,也没能让她挪动。“起来吧。”我叹了口气,道,“别将力气浪费在这里。”灵卉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眼中蓄满了泪水。我被即将到来的责问和报复压得喘不上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让你起来。”灵卉浑身一震,膝盖挪后了两分,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语气恳切,“夫人如果真想杀她,奴婢去替你杀她,夫人是万金之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没必要为她脏了手。”连枝被她突如其来的发言怔住,视线来回在我与灵卉的脸上穿梭。我没想到她会为我至此,难掩心中的震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若我现在去杀她,夫人一定会被牵连,夫人可以对外宣称我鲁莽伤人,将我撵出院去,这样日后我动手,就与夫人没有关系。即便我被抓住打死,也是以命偿命,罪有应得。”灵卉一字一句,仿佛深思熟虑。我暗暗心惊,被她大胆周密的想法惊骇得浑身发麻。“夫人也不必为我可惜,她是苗人,杀了她为我死去的家人报仇,我也值了。”:()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