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消融后的松阳城外,绿地的新芽还未抽出,荒芜一片,沙尘漫天。
曹显勒马停于黄土坡上,由着狂风鼓起袖袍,猎猎作响。
他的视线在高耸入云的大弩山与一马平川之上的松阳城之间逡巡良久,最终落在松阳城正南方。
那是通往濮越两国关口的方向。
几日前,他被那个来路不明的白面小子救了一命,心有感激,又因其有些地理之才,本想留作幕僚。
但幕僚,幕僚,乃幕下之僚仆,该为主上出谋划策,若变换成扰人心性,令主上无所适从,那便是万恶之源。
好在那一日被白面小子一巴掌打醒,曹显才发现只一夜的相拥而眠便让他对这诡诈狡黠之人起了恻隐之心。
他当即便想将白面小子杀了,一了百了。
然孔军师一劝再劝,最终还是将其性命留下,人送走便罢。
如今,他该是已经抵达越国吧?
思及此,曹显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却很快被掩藏起来。
他一扬长鞭,厉喝一声,黑色的战马便扬蹄奔起,其后十数位轻骑兵随即跟上。
一行人飞驰而过,扬起滚滚烟尘,不过一刻钟,便抵达松阳城门。
“哟,主公,您回来了。”
闻马蹄之声快步而来的林其满面春风,一脸的胡茬子也显得清爽了许多,甫一看见曹显便扯着嗓子喊道:
“我们正准备今日给柳阳城去信,给您报个好消息呢!”
曹显见林其大清早不在校场练兵,却在城门徘徊,疑心他又如往常般为了偷懒在说笑话,遂不做搭理,策马自他身旁飞奔而过。
却在进城门时,被一条见首不见尾的长队挡住了去路。
巡着蜿蜒曲折的队伍望去,只见碉楼之下的高台前站着的人,不正是应该在多日前被送离松阳城的白面小子吗?
为何他正嬉皮笑脸地站在恩施的位置,对着面前的百姓嘘寒问暖,又不知从高台上的大桶里舀起什么装入百姓手中的木盒中,再递上一小捆绿草,才算完事。
“怎么回事?”
曹显剑眉紧拧,双目复杂地看着甄伏,话则是对刚从城门外进来的林其说的。
“主公,您不是知道昭华那小子是解毒高手吗?他呀,和军医们捯饬出了紫斑毒的解药。”
林其大笑:“自昨日满足了毒发严重的军民需要后,他便提议将药都熬好,请各家各户来取,以防紫斑毒害,瞧,这满城的百姓都出来了。”
“昭华?”
林其见曹显满脸疑惑喃喃自语,再次不厚道地揶揄道:“那小子救了您一命,您竟不知道他的名字?”
曹显闻言,冷冷睨了林其一眼。
林其只憨憨摸了摸鼻头,装作若无其事,唇角却翘得老高,俨然一副先知的快意。
“看,是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