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作业,他就看她写作业。
看着看着,会觉得她垂下的睫毛特别好看。
姜人海把下巴放在桌上,伸出手指,横着碰了下她的右睫毛。
路柔瞪他:“干吗?”
指尖发痒,纤维的细腻扫着他。
姜人海的嗓子很干:“你也亲了我,看也没跟我在一起。”
我又跟你没感情。
他问:那怎么样才能有感情?
——
晚九点。
江漫翻开《长安客》,看了几页,没有一个字吸收进去。
他双指轻压眉间,还是把书放回原处。坐在椅上,静默地看向一排排书封,无心阅读。
江漫知道他现在,不太对劲。
这是种又烦、又奇妙的情绪,像一团线,他扯不开,所以越扯越乱,越燥。
六岁那年,江漫陪奶奶回乡探亲,小孩脸还没长熟,睫长,乖巧,坐在大门前板凳上,捧着脸等夕阳,被误作女孩骗到山楚里。后来,发了两天烧病才好,从此对肉体亲密有了阴影。十多年,他愈合很多,但养了习惯,下意识抵触人的靠近。
他又独自惯了,情欲很淡,这是第一次被女人这样地抱。
双臂绞着,有点窒息,他呼吸难受。
可江漫没推开,反而在慢慢接纳她的桎梏和触感,甚至,有捏一捏那段脊背的念头。
烦。
江漫正被磨变,这种变是新事物用温水煮蛙般让他在舒适中煎熬。
他无法接受这种变化,他害怕新东西,他害怕这种不受掌控的知觉,他有预感会毁了他坚持多年的自律节制,他要掐掉这种不该有的迷乱。
当初就不该让她来,赶紧让她走。
这想法一下让他舒坦极了。江漫站起身,仿佛找到了解法。
还庆幸,他在迷途知返。
又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字还是没进去,他一直在想:刚刚为什么把手放下了?
分针走了一圈后,江漫得出来了:猫会发春,人会叫床。他归根是人,有无法根除的荷尔蒙,之所以冲动,因为人性需要。
不然还能是什么?好感?喜欢?爱?滑稽,好笑。别了。他根本就没想过这种无聊玩意儿,小学起,他就从不关心这些,决定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绝不让别人参与。他知道这东西多拧巴。
他母亲就这样:一边渴望私有制的占有,一边渴望自由的逃离,一个情字,最后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绕着书桌走了几圈,江漫的心事并没有拂去。
他踱步到落地窗前,拉开灰色帘子,帘影幽暗,他看看景色。
天上是圆月,乌云咬着它,又将它吐出。淡黄的月光黯淡黑夜,窗前的人赏着,品着。
江漫的情绪渐渐抚平了。安静了。
低下头,他顺势看向通向他家的水泥小路,路灯还亮着。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正往他的方向,悠然走来。
女人从男性视角看,身材暴露适当,腰线姣好,是一种天生尤物,得放在床上疼。
男人宠溺又纨绔的笑,趁她不在意,揉乱她的头发。
女人气得拍他肩。
男人握住她的手,她挣开,他霸道地拉近,张嘴说了什么,女人也说了什么,疾言厉色。男人便痞笑,看得出,他情意很浓,目光里全是对女人过分的宽容。
江漫蹙眉:不懂,谈恋爱到底哪里好?这对情侣都九点了还不分开,不觉得腻?
慢慢地,女人走了一段,抬起头,路灯刚好照下,她所有五官都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