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子狠狠甩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于黑暗之中偶尔咬牙切齿,眼神狰狞,偶尔呆愣,面色沉默。遗憾、懊恼、崩溃,庆幸,一个眼神之中数种情绪瞬间碰撞、瞬间消亡。
哪里是真,哪里为假,一切似乎都虚虚幻幻起来。
今天突然的状况打乱了他所有思维,混着,乱着。窗外,只有车流声规律地呼啸一过。
在死寂的卧室里,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呆呆的,小小的。
“你不是,死了吗。”他说。
今晚,江漫反常地累了,似乎这些年一直拧绷的筋终于松了一根,他眼睛一闭,很快睡着了。
“又生病了?”
江漫听到有人叫他。
睁眼,他看见路柔坐他床边温柔抚摸他的额发。
这一下,他委屈极了,哑着声说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就恐惧地紧撺着她的手腕不放,眼神痴痴。她没忘他的习惯,五颗枸杞,吹冷后,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
窗外有鸡鸣,狗叫,邻居大婶的叫骂。
他满足地盯着她,开始滔滔不绝:只有你了解我的习惯。路柔,以前我生病,你总第一个照顾我。以前,我做什么你都无条件地支持我。以前我饿了,半夜你睡了也会起来给我煮吃的。以前,以前…
没完没了。
她微笑地不说话。
握她越来越紧,他手指陷进她肉里,声音也激动起来,然后不管不顾地说我们一辈子别分开,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给我一次旧情复燃的机会…
沉默,只有两双眼睛干看着。
路柔尴尬地笑笑。
从她身后,楚凉突然走出来。他说江总,一月五号,欢迎你。
江漫猛地从梦中惊醒,他飞快跑到洗手间,用水打清醒自己,抬眼。镜里男人的嘴脸,如此的嫉妒、扭曲。
半夜,他开车去了私人墓园。一脚一脚面无表情地踢破了墓碑,接着他蹲下,开始一根一根地抽烟。
男人神色淡得幽微,黑夜中低嘲一声。这下,他才终于接受了“命运捉弄”,一切皆可能。
离开墓园,车速向死亡逼近,他沉默地飙车,在无人之境发泄情绪,不知道哪里才是方向。
很快,蓝牙中传来语音消息。他听对面说:你说楚凉啊?楚凉他认识。
“高考那年他试都没考,跟一个女的私奔了。”
江漫淡淡地回:“楚总挺深情。”
“都八年前的事了。楚总有点毛病,厌女。这次居然要结婚,估计是来真的。”
“路柔?”
对面说这女的不认识,好像能力挺强。听说楚总是她初恋。
江漫感到一个冷笑正出现在他脸上,情绪冷得刺骨加剧。尽管声音讲得温和。
“挂了,下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