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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六十:山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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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她没话,他也收回脆弱。
大巴车越来越近了。
江漫开始举起他的天鹅颈,斗不败的样子。脚底飘空地走,他的手用力撺紧,看她拖着行李走出小路。
预感她要离开,这几周老睡不着,使他眼下形成淡淡的青色。
路柔坚决地走,一次也不回头。他跟着她,不信她怎么真的舍得。
大巴车已近在咫尺,她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停下脚步,江漫就用调好的声音说:“好,你走啊。”温柔平淡的眉眼下面是自暴自弃。
大巴是夜班最后一辆,锈迹斑斑的雨下着,人影子上压满了泥泞。四周安静得骇人,偶尔喧闹的是大巴的引擎声。
路柔站在车门对面,左侧是他。他拉着她的衣袖,沉默不语。衣服被拉变形,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
师傅等不及了,探出头,大喊:你走不走?
“就到这吧。”她说。
他耷下眼皮。“哦。”
路柔掐他手背肉,掐出青紫,掐出血。最后她慢慢掐自己,他才慢慢放开她。
她上车,他静静看着。
车门一关,路柔闭上眼靠着椅背,小臂遮上快情绪化的双眼,咬着牙,力尽了。
车向前开去,江漫失去知觉地原地站着。车擦着一颗树过了,他动了一步。接着第两颗,叁颗,车尾窗的她再也无法看清。
巴车开出两公里远,江漫才惊醒,瞬间拔腿跑起来,他毫无感觉已经慢了,拼命在后面追,喉咙被气流刮得难受无比,氧气耗干,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睁睁看她与那辆车这样消失。
再后来,江漫掏出手机,打了一阵,不停发信息。接着,手臂像断了般一下掉在腿侧。
“她删我。”他低语。
放回手机,摆出无所谓的姿态。“随便,走,那走吧。”
江漫原路返回,喘着粗气地走。他身子轻飘飘的,薄得仿佛一束月光就能穿透。
叁分钟后,他突然蹲下来,有点无助地紧紧抓着小臂肉,双眼空洞。失去的痛苦一下淹没着他,江漫走不下去了。
本来,江漫以为可以像过去一样淡化。
当晚他就找朋友到院子喝酒、弹筝,约沉蓓和她男人陈强一起。江漫喝红了脸,反常的热笑。沉蓓觉得不对劲,问路柔呢。
江漫:“她回城了。”
“这怎么了?”
“这是好事。”他说。“以后我不会再改变我的原则。”
原来散伙了,大家瞬间明白,问他怎么不去追,江漫回女人而已,不想追。看他无所谓那样并没把路柔放心上。后来江漫喝醉了,被人扶到沙发躺下。
大家恢复聊天,祝贺沉蓓新婚,听江漫突然叫:“路柔,我想喝水。”所有人都静了下,陈强提议他来送江漫回家,沉蓓上前去看,又听江漫低喃:“虎女人,我主动见沉蓓了。”
沉蓓有点尴尬,作为女人她能意识到,江漫说这话,是因为内心渴望着路柔回来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