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闻声望去,顿时松开了冯允清,诧异呼道:“长姐,姐夫,你们怎么也在此处?”
盛夏雨过,苍穹云蔽,日光隐匿于云幕之下。此间游廊依水而建,青苔蔓延,纷披游廊之间,幽深清远,岁月沧桑,尽显古朴清幽之意。
沈玄之声,宛如古寺空灵钟声,在这清幽之地回荡,引得荷叶轻轻摇曳,似是应和其意。
沈兰轻移莲步,婀娜而来。其容端庄,温婉娴静,眉宇间虽带淡淡忧愁,但一笑之下,宛如春风拂面,使人顿感亲切。其侧乃赵嘉术,宽袍随风飘舞,气度温和。
沈玄斜靠石栏,带着几分慵懒之意,问道:“阿姐,近日家中可安否?赵家那堆婆姨,可有给阿姐添堵?”言罢,沈玄还略带责备地瞥了赵嘉术一眼。
当初,沈玄对这门亲事甚是不满。赵嘉术虽性格温和,但他家中众多女眷同住一宅,难免有些纷争。而沈兰性情温婉,赵嘉术又过于谦和,他生怕沈兰受了委屈。
沈兰轻轻敲了敲沈玄的头,将他扶正,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不必为此忧心。”
赵嘉术则对沈玄温和一笑,试图平息他的担忧。然而沈玄看他那过于和气的模样,心中更添恼怒,追问道:“既无大事,来此佛寺作甚?”
沈兰轻抚小腹,眉间流露出几丝忧虑:“听闻此地灵气充沛,求子颇为灵验,故我二人前来一拜。”
沈玄听后,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随即转念一想,又问:“生子何必急于一时?莫非是那赵家老母所迫?”
沈兰颔首不语,沈玄见状,心中更为不满,转头看向赵嘉术,语气中带着几分责问:“你说?”
赵嘉术面露愧色,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这确实是家中老人的所愿,他们想早点抱孙子。但晏安,你放心,我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兰儿,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沈玄闻言,叹了口气。这门亲事当初是两家人都颇为满意的,他也不能过多干涉。只盼望赵嘉术能真心待他长姐,让她在赵家过得舒心。
沈兰轻盈地转移了话题,含笑问道:“对了,晏安,你来此处作甚?你不是向来不信神佛,命不由天吗?”她语带调侃,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玄。
沈玄轻叹一声,道:“近日京中流传多篇关乎国本之文,圣上特命我追查此事。我此行,正是为了《危言谠论》一案而来。”
赵嘉术听闻此言,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此案六年前便风波不断,圣上怎会派你来查?”
沈玄垂下眼眸,摇头道:“我怎知圣上会遣我一个京城内远近闻名的纨绔去查案呢?不过既是君命难违,费心去揣度圣意还不如专心眼前之事。”
沈兰温婉一笑,眼中满是疼惜:“你也知道你这臭名声啊!”
沈玄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忽然想起身侧的冯允清,便侧身介绍道:“对了长姐,这位冯大人在此次查案中助力良多。昨日朱显那厮邀我二人前往海云天饮酒,冯大人还险些遇刺。”
冯允清躬身行礼,笑容谦和道:“在下冯允清,见过赵大人、赵夫人。”
赵嘉术亦回以拱手礼。
沈兰抬头打量冯允清,见其眉目清秀,气质温文,心中暗赞。
她微微还礼道:“冯大人客气了。晏安性格顽劣,自小是个泼皮无奈,是被家中宠坏了的,如今能得圣上重用,并有冯大人这样的君子辅佐,实乃幸事。若他有何不是,还请冯大人不吝教诲。对其严苛教训,我等感激不尽。”
沈玄闻言佯装不满地嘟囔道:“阿姐,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
冯允清忙客套道:“沈大人天资聪颖,从不按部就班因循守旧,事务上也颇为敏捷,与携手查案,我也松快得很。”
虽不知冯允清话中几分真假,但沈玄心中倒有几分暖意升腾。
沈兰欣然笑道:“如此甚好,我自幼便教导晏安要亲君子,看来他与冯大人甚是投契。我家近日欲举办马球赛,不知冯大人可否赏光?”
冯允清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颔首应道:“夫人雅兴,在下岂敢推辞,若无要事,在下定当抽身赴约。”
沈兰满意地点头:“届时我会让晏安将请帖为你带去。”
凉风渐起,荷塘中,荷叶婆娑摇曳,清新透亮。水珠如明珠般镶嵌其间,微光闪烁,若隐若现,又有白荷质洁如玉,微香袅袅,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