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只想哭!这桩婚事是祖母在世之时,苦心孤诣为她筹谋而来。祖母想着镇国侯府世代功勋,世子宋明昭一表人才,品性过人,将来若是她去了,孙女儿也有一个好出路。虞幼窈也曾经对宋明昭产生过一些朦胧的憧憬,以为宋明昭是她的良人,幻想过婚后的生活。但是,她和祖母都错了。宋明昭确实是良人。却不是她的。是虞兼葭的。于她而言,宋明昭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幼窈混沌地醒来,耳里听到祖母惊喜的声音:“谢天谢地,我的窈窈烧了一天一夜,可算是退烧了。”紧接着,她脑袋瓜子一沉,又昏了过去。这一昏迷,又是一整天。中途醒过一次,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祖母”,就睡了过去,她睡的并不安稳,似乎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人拿着一根长长的银针,扎进她的胸口,取出了一滴暗红色的血,她好疼好疼。也有人拿着刀子,活生生地切开她的胸口,将她的心取出来。还有她爱吃的杏仁羊乳羹、桂花糖、珍珠翡翠汤圆、糖蒸酥酪、松鼠厥鱼,樱桃肉……杂七杂八,凌乱不堪。一直到虞幼窈清醒过来,还有些醒不来神,木木呆呆地望着头顶粉色的软烟罗纹帐,理了理了脑子,这才想到发生了什么。前几天,她去莲湖那边玩,偶遇了要去给祖母请安的三妹妹虞兼葭。两人打完了招呼后,虞兼葭见她脖子上的玉坠子十分别致,当场就脱下了腕子上一串猫眼石串子,要和她交换。那是一枚佛童坐莲玉坠子。白璧无瑕,莹润通透的佛童,闭目禅坐在莲花台上,结大莲花手印,眉心一朵血红莲花,透着庄严圣洁。是一整块雪里红昆仑玉雕成,白玉上朱砂自生,血莲天成,颇有几分玄奇。听祖母说,这是娘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贴身戴着,自然就不肯交换,气哼哼地转身离开。这时,虞兼葭突然伸手过来拉她,她气性大,就甩开了虞兼葭的手。虞兼葭滑了一跤,跌倒在地上。当天府里就传出了,是她故意推虞兼葭的话儿,祖母不轻不重地训了她几句,她也不痛不痒,没在意。没想到,虞兼葭受了惊,到了晚上发起了高烧,一连烧了两天两夜,祖母这才真的恼了,罚她跪了佛堂。她一个人跪在佛堂里又饿又怕,看着眼前塑金的佛祖金身,神情悲怜地看着她,恍惚以为佛祖活了过来,被她握在掌心里的佛童坐莲“咯”得手麻,手疼。渐渐地,她意识开始模糊,人就晕了过去,深陷进了乱七八糟的梦境里。这时,守在床前的屋子里的丫头见虞幼窈醒来,一个个激动地扑到床前,惊喜地唤道:“小姐,您终于醒了。”虞幼窈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想说口渴,但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又肿又疼,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水晶珍珠串成的珠帘,发出“叮当”悦耳的声响。穿着蓝紫色夹袄的丫鬟走进来,她头上插了一支银簪子,耳上戴着银茉莉,腕子上还套了一个成色还不错的玉镯子。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春晓。心中有些恍惚,虞幼窈想到的竟然是,梦里她被关进镇国候府最偏远的小院里,只有春晓一直陪着她,尽心尽力的服侍她。“小姐醒了,去禀报老夫人一声,再去寻大夫过来瞧一瞧。”春晓吩咐了一声,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连忙应“是”,纷纷退出了房间。春晓将虞幼窈扶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一个大迎枕,转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下。喝过了水,虞幼窈的嗓子舒服了一些,就眼巴巴地看着春晓。本文不重生,女主就做了一预警梦,不重生——祖母大怒“小姐烧了一天一夜,嗓子烧坏了,先不要说话了,一会儿让大夫瞧一瞧,开几副药,喝两天就好了。”春晓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抚。“好!”虞幼窈声音哑哑的,安静又乖巧。春晓心里头不禁一酸,往日大小姐就跟个皮猴儿似的,九岁的大姑娘还整天叽叽喳喳,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捉蛐蛐儿。小小年龄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似的。“小姐乖,奴婢去端些吃食过来。”不一会儿,春晓去而复返,小几上就摆满了虞幼窈日常爱吃的东西。糖粥,清汤狮子头,杏仁羊乳羹,桂花糖,水晶饺,色香味俱全,足足有十几样之多。虞幼窈馋得快要流口水了,无奈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肥嘟嘟的藕节,有些惆怅地想,下一顿一定少吃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