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顾凛死死瞪着他,想往后退,却用不上一点力气。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庖厨砧板上的鱼肉。等待着屠夫的审判。看着越来越凑近的脸,顾凛恨不能将巴掌糊到他脸上,好好解解气。奈何就是用不上力气。穆神医将顾凛当作一个大型的木偶,随意将他摆弄成平躺的姿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灰褐色的针灸包,放到桌子上,一点点卷开。顾凛躺着的那个角度,刚刚能看到穆神医的动作。他的手指从针灸包里,摸过来摸过去,最终停留在一根银针前,满意的点了点头。顾凛眼睁睁看着他从里面抽出最长的一根针,在蜡烛上用火烤了烤,用手指捏着就蹲了下来。不行,不能被扎。顾凛大幅度的动着,但落到穆神医眼里,就是不自量力。那可是他耗费了十年才研究出来迷药,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破了呢。“小混蛋,你还是乖乖的,别乱动了,万一不小心,穴位扎偏了。死了还好说,若是不小心扎成口歪眼斜的可就不能怪我了。”穆神医连哄带恐吓的,顾凛还真被他给吓到了,真就乖了下来,一动不动的。长针扎进头皮里,麻意顺着头皮流向全身,这不是一个好的体验。不能再让他继续扎下去了,顾凛调动内力,生生将药性压了下去。他躺着,缓了缓心神,在穆神医转身,烤下一根银针的时候,他起身,将头上的银针拔了下来。在穆神医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夺过他已经烤好了的银针,直接就照着他的手腕扎去。手腕上的痛一下子就给穆神医疼醒了,他一脸懵的看着眼前跟堵墙般的人。“不是,你怎么会没事?!”还没等他想明白,顾凛又快速的烤了一根银针,又扎了他一针。脸上的小表情,别提多骄傲了,神气极了,“白虎子,你扎我,我一定要扎回去。”穆神医看着他这样子,眼前人渐渐跟那个人重合了。他在顾凛身上看见了沈青颜的样子,母子二人,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小动作,还有这“睚眦必报”,不肯吃一点亏的性格,简直了。报了仇的顾凛,身心愉悦,转身就朝着殿门口走去。穆神医回过神来,将被顾凛扎的两针取下来。拔针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孩子跟他母亲一样,都有着极高的天赋。顾凛这两针,扎的可是真够凑巧的,一针在合谷穴上,一针在阳溪穴上。他也顾不得疑惑,匆匆将银针拔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从背后按住了顾凛的肩。强硬的将他给掰了过来,扯到桌前,按着他坐下来。顾凛也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甚至于都想是不是自己给他扎坏了。按理说,不能啊。他不是神医吗?怎么可能随便扎两针,就给扎疯了?就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回忆,到底哪里出问题的时候。穆神医接下来的举动,更加印证了顾凛的想法,他真将穆神医给扎疯了。穆神医又烤了几根银针,一股脑儿的全部塞进了顾凛的手里。将自己的袖子扯开,露出胳膊,递到人眼前,满眼期待的看向顾凛,“再扎几针。”哈?顾凛的瞳孔一震,捏着银针的手不自觉用力,那银针都给他捏弯折了。穆神医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又重新烤了几根,递给他。依旧是一脸期待的样子,不过这次多了几分着急,“你就不想扎我吗?我刚刚那么过分,给你下药,扎你,你赶紧扎回来吧。”这事态的发展,早就超出了顾凛的预期。他曾经摸过一次这怪老头的银针,被他追着跑了大半个王府,还被他打了一顿。十多年不见,这小气鬼怪老头变大方了?还是早就得了癔症?被他这么一刺激疯了,其实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毒死自己呢?这个想法一出,顾凛哪里还坐得住。根本就不敢看他,拔腿就跑。穆神医一瞧他跑了,也赶紧追了出去。然后十多年前在王府发生的事,重演了。只是在奔跑的途中,一切都不一样了。顾凛边跑边喊,“救命啊,白虎子疯了,救命啊……”就他俩这动静,顾林白想装作不知道都不可能。顾凛还好死不死的躲到他身后,死死抓着顾林白的衣袖,将自己完全挡了起来。有了靠山后,整个人都硬气了不少,“我告诉你啊,我父王在,你你你不能毒害我。”穆神医半弯着背,双手拄在大腿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是,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毒杀你,你别胡说八道啊。”穆神医还怕人不信,继续道,“我要是真想杀你,我用得着毒药吗?一针不就给你送走了。”顾林白听得云里雾里的,他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拉着顾凛的手,将人从背后拉到面前,“凛儿,你说父王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顾凛顿时泪眼汪汪的看向顾林白,带着哭腔,“父王,白虎子被我扎疯了,他要杀了我。”顾凛这颠倒黑白的话,直接把穆神医给气笑了。他顺势坐到地上,盘着腿,闭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我要杀了这个小混蛋。”顾林白可不傻,所有人都有可能,但穆神医肯定不会。单单顾凛是沈青颜唯一的血脉这一点,就不会。“凛儿,别胡说!”顾凛焦急的想跟人解释,他没瞎说,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没有,没有。”瞧顾凛这反应也不似说谎,顾林白伸手拍了拍顾凛的后背,声音柔了几分,慢慢引导着他,“凛儿,父王在,将事情从头到尾跟父王说一遍可以吗?”顾凛点了点头,将事情的叙述了一遍。听完全程的顾林白,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脱臼了。:()匹马戍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