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庭柘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要?分?划得这么?清楚了?从小到大我?也没少送你东西吧,难道都要?还?来?不用了,留着当纪念吧。”
想到那夜下?巴被咬,焦侃云略微脸热,“虞斯会介意。”
楼庭柘抬眸,轻缓道:“那就扔了吧,大小姐。”
焦侃云将他的神情揽入眼帘,轻叹道:“很抱歉。”不止银戒,还?有无法回应的,长?达十三年的偏爱。
楼庭柘一怔,忽然笑起来,竟笑得眉目泛红,犹然不知时眼泪就滑了下?来,两人?皆是?一颤,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泪水的灼烫。
伪装被撕破,他见焦侃云站起身,以为她要?走,猛地拉住了她的袖子,平静地望着她呢喃:“抱歉?很抱歉是?有多抱歉呢?”不待她回答,叩住她的手腕,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将她抵到树边,另只手虚抚在她的下?巴上,并未触碰,以视线描摹她的双眼:“真的抱歉就给我?一个机会,嫁给我?试试?”
他的动作?并不激进,焦侃云便也只是?淡淡摇头,“你不是?说……”
“我?撒谎了。”楼庭柘任由眼泪随意滑落,“我?想学着放手的,你看,我?努力过了,你非要?跟我?道歉……都怪你。”他说来颇嗔,有些说笑的意味。
焦侃云点头认了,“你这人?确实,不能给一点好?脸。”
楼庭柘摇头,“你若给我?一巴掌,也是?一样。或是?起身离开,我?想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你的手挽留。”他蹙起眉,分?明在流泪,仍是?挤出一个风流的笑,几近无声地哽咽,“我?根本放不下?……我?想娶,我?真的想娶,我?好?想娶,我?想……既然已被赐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你怎么?知道,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呢?你想学皇后,我?绝不敢有半点异议。”
焦侃云认真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的眉眼已和上一次认真看他时的样子重叠不起来了,“二殿下?,情苦…真的改变了你很多。你总是?退让,已经退无可退,便是?绝路了,走至绝路也要?不到的结果,你往后该如何自处呢?”
楼庭柘没有否认,“我?一直有一些问?题,想问?懂你。”
焦侃云点头。
楼庭柘目光如炬,“你究竟是?没有对?我?动过心,还?是?不能对?我?动心?…究竟是?因为我?的身份教你无法动心,还?是?因为我?本人?……不够惹你动心?我?比虞斯差在哪?是?我?不及他俊美??还?是?我?不及他真诚?我?对?你不如他对?你好?吗?他寥寥数月对?你的偏爱,比我?十三年对?你的偏爱还?要?多?文韬武略,绝艳殊胜,你十二岁时说自己喜欢这样的,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别人?夸我?,文韬武略,绝艳殊胜?…贪污受贿,阴狠毒辣,是?我?,可我?们?相处这么?久,在你眼里我?就只有这两个令你厌恶的词可以概括了?焦侃云,如果我?不是?皇子,你会不会有一点心动?”
无序的问?题涌入脑海,使焦侃云怔然,她低头蹙眉思考。无疑,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天家子孙,从一开始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楼庭柘却抚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轻叹道:“看着我?。”他略顿了顿,“就看着这张脸,叫我?的名字,不要?再叫‘二殿下?’。”
焦侃云别了别他的手,看着他,脑中思绪繁杂,她不能立刻想清,只好?回道:“我?根本没法剥离你的身份,更没法在这种?触碰的情形下?叫你的名字。你的问?题太多,我?回去再想。”
“不好?。”楼庭柘松开她的下?巴,“现在想,我?等你。”
焦侃云深凝他,许久,轻声问?:“那你先告诉我?…这个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
她的问?话,分?明是?一种?委婉的回答,代表了她不打算作?假设,没有如果,不会心动。
楼庭柘却告诉她:“我?的梦里……全都是?和你的如果。”见她被噎住,他淡笑,“我?回答了,该你了。”
“你不比虞斯差在哪,可我?就是?爱他。如今我?也算不上对?你厌恶。”焦侃云简单地概括,而后细思慢量,“如果你不是?皇子……那我?应该不会认识你吧?”
“真就这么?难以假设吗?”楼庭柘听?出她的糊弄,却被她的假设逗笑,两相凝视,他的眼眶泛出艳红,似是?酝酿着什么?,过了很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却只剩下?气音,“绰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唤我?什么??”
焦侃云目中生?出一丝忧怜,楼庭柘盯着她微微张开的唇,她欲言又止,使他的心潮不由得澎湃起来,忍不住倾身凑近,想要?吻上去。
半晌,楼庭柘的目光在她的眉眼和唇角来回流连,幽幽地说:“也许呢?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可以?…也许我?也可以让你舒服……就像那夜在私宅,你与他亲热过后,唤他什么??…第一次见面,你唤我?什么??”
话落时声色喑哑,他松开她的手,只以双手虚捧着她的侧颊,并未触碰,已令他感受到沁润满身的温度与甜蜜,闭目屏息,他紧张地凑近。
焦侃云抬手隔开,叹息后,只道出两字:
“忘了。”
眼前人?停了许久,再睁眼时,悲戚又无奈地看着她。
“大小姐,世上最矜贵、最麻烦的人?,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