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听不出认真还是敷衍,看脸色实在比他这个前一天还高烧了一顿的人还萧索,纪年并不很相信,但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悻悻地拿起茶几上的手表,裘祺清便走过来替他戴上。
这只手表并不繁复,裘祺清镜片后的睫毛垂着,极其认真地调整腕带,扣上暗扣。
纪年心里一动,将手抽回:“可以了。”
裘祺清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颤了一下,转头拿起水杯:“怎么不戴我送你那只表?”
“好好收着呢。”纪年抢过他的杯子,又要瞪他:“水都冷了,去添热的。”
裘祺清只得又端着杯子去拿保温壶,纪年摸着兜里还放着早上起来时候那张便签,写了三次让他热过早餐再吃,又提了两次要把保温壶里的热水兑杯里晾着的凉水喝药事无巨细,到了他自己身上倒是全部反着来了。
纪年想要骂他两句,见裘祺清还端了第二杯热水来给他,纪年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拥有了“纪年”的身份后第一次见裘祺清,男人虽然也是高瘦的样子,但眼里不少骄矜和不耐,即使后来关系密切了不少,身上也总是有着锋利的意气。在自己面前却变成了这样的宽渥纵容,甚至被比自己小的弟弟“训”了也只是给他端一杯热水。
纪年捏着热水,看着裘祺清捧着杯子喝水,热气弥漫盖住了男人的镜片。
他不知道裘祺清是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但他明明白白地知道原因。
因为他仗着裘祺清的爱意、仗着这份不曾挑明的情感、仗着裘祺清前天夜间落在他额头上的一枚吻。
他应该躲着,却又不甘心真的从此以后一面不见。
“这是怎么了?”裘祺清放下杯子,面露惊异地伸手去蹭他的脸:“怎么还哭了?”
纪年愣愣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了一片湿润。
“好了,我以后一定不抽烟不喝冷水了”裘祺清说了一句,见纪年直接背过身去了,话语一顿,“是生意上出什么事了?还是和纪嘉兰闹了什么矛盾?”
纪年没有理他。
裘祺清说不清心理什么滋味,但总见不得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哭成这个样子,只能走到洗漱间拧了热毛巾来递给他:“我待在这?还是要我走?”
纪年没有接他手中的毛巾,却紧紧抱住了他。
从外面赶来的青年没有脱掉外套,大衣上的纽扣抵得他心口的皮肉发疼,裘祺清却没有挣开,仿若这样的疼倒能减轻些皮肉下心里的痛楚。
手中的毛巾渐渐冷掉,纪年却仍然紧紧抱着他,力度也不减分毫。
裘祺清试探着摸了摸纪年的背,感觉到怀里已经比自己高大的青年僵了一瞬,又慢慢软下身子,才试探着开口道:“小年?”
“嗯。”
还能应声就好。
裘祺清微松了口气,手从后背抚摸到他的后颈:“不管是生意上的事还是纪嘉兰的事,不开心就不做了。”
“”
“你是可以休息的,休息之后想做了再做也来得及。”裘祺清很轻地揉着他的脖子:“我还握着裘氏四分之一的股权给你当后——唔——”
这是一个太冲动的吻。
是亲吻的冲动,也是觉得就算以后失去这个家人也要现在抓住这个爱人的冲动。
但对于裘祺清来说,这是一个太突然也太热切的吻。
眼镜被丢开,人被抱着放进柔软的沙发,温热的大手扣着他的后颈,下巴也被用力地捏在手里,去承受这个他羞于承认在梦里梦见过的亲吻。
他要在亲吻里窒息。
但他愿意在这窒息里溺毙。
纪年终于放开了他的下巴,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把人抱在怀里,与他的身体仍然紧紧挨着,放在他后腰和背脊的手甚至更加用力地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