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平侯府,玉衡亲自走了一遍侯府外的距离,南北共有多少步,他一步步丈量出来。
心中有数,落笔飞快。
四方四正的府邸,从侧门进外院书房,何时拐弯,拐弯后走了多少步,相互抵消后按照整个侯府的占地规模,即可推算出书房的大致位置。
不仅如此,他还细心的把每次拐弯所见的景致都标注了出来,用来判断最终位置是否正确。
竹卿第一次觉得身旁这个男人简直…太厉害了。
不仅会画画,还能在短时间走过两次后记住步数、方向、所见景象的同时能跟身边引路的人客套几句,再完完整整一笔不差的画出来,他这脑子跟新的似的,怎么这么好用?
连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仰慕和欣赏。
玉衡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用笔杆轻敲了下她发愣的头顶,她才收起一脸痴样,擦擦嘴角的口水,乖乖坐好。
整张图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画好,无一字更改,一个墨团。
“你…这也太厉害了。”竹卿起身伸手去摸。
玉衡当空抓住她手:“别碰,这墨胶干得慢,再蹭到手上。”
这是他选的一方好墨,干得比其他的要稍慢,玉衡拿起纸张晾到一边待它干透。
竹卿去收拾棋盘,漫不经心道:“那明天我就拿去给师父看看,接下来该有多行动了。”
玉衡点头,想起她背对自己看不见,又应了声“好”。
润禾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姑娘,公子,吃饭了。”
两人同去净手。
平日只有竹卿和润禾时,竹卿会要求润禾跟她一起吃饭,润禾也应了。
可玉衡在,润禾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不同,竹卿也知道玉衡不能接受跟下人同桌吃饭,所以和竹卿短暂的目光交流后,润禾回自己屋吃饭,竹卿默认。
晚饭是一道丝瓜炒虾仁,香葱牛肉,爽口的芝麻菠菜,莲藕排骨汤,居然还有两只手掌大的螃蟹和烫的热热的黄酒,倒是满满一桌。
她记得没有买螃蟹啊。
玉衡替她剔着螃蟹,回答着她的疑惑:“我来的时候带了几只,让润禾蒸了做晚饭。”
转眼一蟹斗的肉已递到她面前,竹卿夹一筷子蘸了蘸醋,鲜甜肥美。
又夹了一筷子,递到玉衡嘴边:“挺好吃的,你尝尝。”
竹卿眼中似有星辰,微微发亮。
玉衡接了,嘴角扬起,是很甜。
不是因为蟹甜,因为是她喂的,所以甜。
玉衡发现今日竹卿吃饭不太专心,总是吃两口盯着他看一会,再莫名其妙的低头傻笑,再看一会再笑。
他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可他坚信自己吃饭不会这般失礼,索性直接问了:“你总看着我笑什么?”
竹卿也不遮掩:“长平侯府的地形图那么复杂,你怎么一个错字都没有?”
“这有什么稀奇的。”玉衡扒了口饭。
竹卿高深莫测的摇头:“我写字帖偶尔都要错两笔。”
一口饭没咽下去,玉衡险些噎着,他不敢想他幼时写字帖敢错字,父亲能打他多少手板。
于是慢条斯理道:“我殿试答的卷子,也是一个错字都没有。”
能进殿试的考生,读了多少年,写了多少字,日积月累磨练出来的功夫,不写错字是最基本的了。
“那你真厉害!”竹卿又问,“那你中了进士,怎么成了武官呢,不应该是文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