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长着驴耳朵》七宝酥春早咬下一块妈妈刚洗净的脆苹果,听她边拖地边没好气地跟房东讲电话。手机搁在桌边,开着公放模式,两人的交谈因此尽收耳中。母亲春初珍满脸不快,划拉拖把的姿势像犁地,就差要将瓷砖刨出个洞:“暑假前也没跟我说要住过来一个男孩子,你这样子不是先斩后奏吗?”房东好言好语:“姐啊,我跟你说,人家也是着急,附近都没房子了,千方百计找到我头上,你不也是为了孩子上学方便才来我这租房子的,都是家长,就不能将心比心下?”“你怎么不能将心比心下?男女混住有多不方便你不知道?”这个理由显然说服不了春初珍:“你这房子也不是大豪宅,统共就一个卫浴,学校宿舍还分男女,怎么到你这就乱来了。”她摆起忧心脸:“我囡成绩很好,谁知道要过来的是个什么牛头马面,之前拼租的起码是个高三生,知道用功。”质询正中枪眼,房东马上接话,语气都提亮几度:“这点你放心,要搬过来的这个学生,我听他爸爸说了——高一就拿了奥数金奖,差点进集训队,那成绩——还用说?”话音刚落,春初珍呛住,拄着拖把没了声。本还散漫啃苹果的春早也放慢咀嚼频率。她吞咽下去,看向妈妈,对方碰巧也盯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房东仍喋喋不休:“我知道你女儿成绩好,但人家小孩也不差,一只脚都踏进名校门了,哪还能影响到你女儿?我看你就是想太多。想租我这房子的人都排到五年后了,你要实在不满意,可以退房再找。”春初珍闻言,激动上前几步,拿起手机:“欸?你这人——”房东软下口气,意图不改:“就这么定了啊姐,下午我带人过来。”说完就挂了通话。春初珍长吸一口气,冲女儿望过去:“你看看她!”她猛薅一下头发:“真是气死我了。”春早面不改色,给苹果换个面:“她是来通知你的,哪有想跟你商量。算了吧,别气了。”“我还不是怕你住得不舒服。”“反正大部分时间都待学校,我无所谓。”女儿的随遇而安在春初珍眼底无异于委曲求全。她心火难泄,换出气对象:“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国奖尖子生,知道隔壁是女学生还非得挤过来,我看就是家里思想有问题……学习再好又有什么用……”她絮叨不停,还没见着新的拼租对象,就已经将人偕同他背后一家子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春早半句没搭腔,垂着眼,慢慢悠悠将果肉啃干净,然后扔掉果核,洗净双手。一早上都在收拾,所以母女二人午餐也从简,只做了两碗葱油面。
春初珍炸葱油很有一手,葱段、油温、料汁,拿捏得恰到好处,噼啪一阵,整间屋子便鲜香四溢。这味到午后都没散尽。房东一领人进屋,就连嗅好多下问:“唷,你们中午吃得什么啊?这么香?”春初珍跟只笑面虎石墩似的坐镇客厅中央,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她身后那对家长。一男一女,均是中年人。男人灰衬衣,戴眼镜,清瘦斯文相;女人成套黄裙,面若暖玉,气质融融,左手还牵着个寸头小男孩,个头只到她腰部,长得粉雕玉琢,看起来不过四五岁。肯定不是这孩子。春初珍蹙眉,起身上前。房东的态度要比刚才电话里软和,先是唤人:“姐,你家春早呢。”春初珍凉道:“午睡。”“春早?”房东身侧的男人微笑搭话:“您女儿叫春早吗?”他相貌不错,眉目深浓但和顺,态度也礼貌。春初珍心头恶感减去一些,点头应声。“是全名?姓春?”男人新奇。房东回:“对,春天的春,这姓氏少见吧!”女人附和:“还真是第一次见。”男人看向春初珍,眼瞳隔着镜片仍显铮亮。他作自我介绍:“我姓原,”随即揽一揽身畔女人肩膀:“这是我太太。”最后敛目,示意低处的小不点儿:“我小儿子。”初来乍到,那小孩一脸新鲜,大黑眼仁四处转悠,几番尝试,想要挣脱母亲的钳制。他妈妈扣着,让他唤人,他就不情不愿地把头撇到一边。春初珍不在意,跟着笑笑,抬眼问起重点:“是你们大儿子要住过来么?”原先生颔首,又道:“他这会有事来不了,我先跟他妈妈过来收拾下。”春初珍脸上闪过一丝微妙,心生较量:“你们倒是疼小孩,我囡囡帮我收了一上午呢。”原先生依旧温文:“女儿都是小棉袄,到底贴心一点。”相互打完照面,简单寒暄几句,房东就带原家三口去到隔壁屋熟悉环境,整理物品,春初珍则回了女儿那一间。小心掖开门,见春早已经靠坐在床头看书,她动作不再拘束,唯声音放轻:“被吵醒了?”春早说:“自己醒的。”≈ap;n--≈g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