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坐在她面前,也没起身,俊美的脸上毫无情绪:“神尊答应什么?我要求娶的又不是他?。”
“娶?”羡安抓住他?的字眼,又扫了眼扶光殿如今的光景,“你还真准备办喜事呢?”
“你从小就未曾有过?半分稚子的天真烂漫,怎么如今长大了,倒反而天真起来?你身上流着肮脏的魔血,天酒对你不过?一时图个新鲜,等过?两?日这?股新鲜劲散去,她自会明白,与你在一起意味着什么。”羡安视线不屑地落在少年身上,“意味着,她会生生世世被你拖累,与你一同受尽神族的仇视与欺凌。”
少年没有说话,拳头无声紧了紧。
羡安视线扫过?少年手背上的青筋,缓缓道:“她是神尊与尊后之女,身上流淌着世间最高贵纯净的血液,若是与你结合,反倒是将她玷污了。”
“如今放眼看整个神族,也只?有羲和?斳渊堪与她匹配。哦对了,你或许不知?,自一万年前起,斳渊就在着手准备要赠与天酒的聘礼了。”
神情淡漠的少年目光转向她。
羡安笑?了笑?,视线落在绛河殿的方向:“喏,已经?送过?去了。算算时辰,此刻天酒应当正在观摩她的聘礼。”
就在?羡安在扶光殿中刺激竺宴的时候,令黎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言灵镯多半就是?斳渊送给天酒的聘礼。毕竟除此?以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礼物能这样用心,不惜耗费万年神?力。
她目光思索,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平心而论,斳渊也是?好看的,单论容貌,或许都不输竺宴。只是他是君子端方,凡事温和,仿佛连俊俏都要压一压,不像竺宴,肆无忌惮,连美貌都张扬。即使是送来这样贵重的礼物,也不事渲染。
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即使只是?为了天酒身?体里的血脉,但斳渊也是有认真对待天酒的吧。
一个是?正道青年,前途不可限量;一个生来带着魔性,被预言将?会堕魔灭世,生来灵脉便被封了一半,无法修炼。所以从前的天酒是?怎么选择的呢?是?不是?一个心动就选择了斳渊,抛弃了竺宴,所以今日?才会换她来到这里,替天酒做个不一样的选择?
令黎的指尖无意识捏紧。
她怀疑今日?只要她拒绝了斳渊,她就算帮竺宴完成了这个梦,他们就能出去?了,可是?心底深处说不出什么感觉。
是?遗憾吗?遗憾天酒终究还是?选择了斳渊。
即使她今日?可以替天酒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她终究只是?一个替身?,她不是?天酒,竺宴爱的也不是?她。这只是?个幻境,都是?假的,她的选择根本不重要。
胸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也不知?道是?为了竺宴,还是?为了……自己。
见她迟迟不说话,斳渊心底生出紧张:“怎么了?”
他其实难得会有紧张这种情绪,自小,他便被族中长老从父母身?边抱走,亲自教养。长老们对他寄予厚望,时时叮嘱他,他身?上肩负着整个羲和族的未来。肩上的担子太过沉重,他便习惯了让自己沉稳老练,足以担当身?上的使命。
他幼时其实十分羡慕天酒。长老们说,天酒毫无禀赋,可惜了她身?上那一身?血脉。天赋差也就算了,竟然还不知?上进,时时见着她,时时她都在?偷懒,不是?在?玩耍就是?在?睡觉,就从没见她认真?修炼过。长老们向尊后?进言,偏偏尊后?不放在?心上,对天酒从不约束指引,溺爱得没了底限。
后?来,他们要为他与天酒订亲,族中长老们分为两派,一派想?要天酒的血脉,一派则认为天酒太过不济,且不说她会不会拖后?腿,就说将?来万一有一日?,若他堪当大任,天酒是?要与他一同承受荒火天雷历劫的,到时以天酒那个修行,这个劫她多半是?历不过去?。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血脉?
这个反驳十分有力,原想?为他与天酒订亲的长老们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却?亲口答应了。
长老们很震惊,问他:“你喜欢天酒?”
他摇了摇头,他不懂什么是?喜欢。
只是?觉得,神?族的一生太过漫长了,若真?要寻一个伴侣,那他希望是?天酒。她那么有趣,只要一想?到将?来的万万年有她陪伴在?身?边,他就不会再觉得生命寂寞漫长。
她神?力不够无妨,不爱修炼也无妨,他可以加倍努力,替她修炼。
这万年来,他的神?力,一半留于自身?,一半注入言灵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