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月,笔试结束后,所有人都会去灵犀台,你先到后山等我。”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其实完全可以找到天赋更好、更优秀的夫婿。云歌城内,想娶她的人如过江之鲫,可她偏偏选了一个各方面都说不上拔尖的“小竹马”,真的是图那份日久生情吗?不如说,她只是从来没被人那么热烈、执着的爱过而已。罗槐月至今记得奶娘讲的那句话。“小姐出生的时候,老爷和夫人都只看了一眼,便失望地摇头走了,再也没回来过。”为什么失望?她才刚出生,脐带血都还没剪断,她做错了什么?直到罗焕生出生那日,她看到产房外,父亲那喜极而泣万般复杂的神情,才懂,原来性别就她先天的罪。多么荒谬啊。卫国云歌,儒家四阶【相国境】的两位大儒,居然重男轻女?但更荒谬的或许是,她哥哥天赋卓绝一代儒圣,可她竟然一点修行天赋都没有。小时候读书很用功,恨不得十一个时辰不吃不喝把书背下来,心想脑子不好那就多废点力吧,总会有所收获的。却没想到,天赋竟然是那么残酷的事,她吃的所有苦都是徒劳。于是后面罗槐月就想开了——人生不过数十载,无法出人头地,那就过的随心所欲一点吧。小时候困于哥哥的冷漠、父母的偏心和天资的愚钝,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长大后罗槐月想:谁都别想再让我流泪。因此成耀忘了她的生辰,没有给她准备礼物,还和她吵架,她气得眼泪打转,转身就求婚求到了金圣殿上。谢恩起身时,回头看成耀那苍白至极的表情,她心里涌出一股畅意的报复快感来。虽然很快她就后悔了。不过后悔的同时,她也在埋怨成耀——他不惹她生气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都是成耀的错!祠堂和哥哥吵架的那一晚,罗槐月是真的委屈极了。对她不管不顾那么多年,现在凭什么要来插手她的婚事,她想嫁谁就嫁谁!于是任性的后果就是,她现在真的骑虎难下,必须嫁给卫知南了。卫知南知道这门亲事的时候,听说直接气昏厥,披头散发从病榻上爬起来,犹如厉鬼,恨不得杀了她。“罗槐月,我一个断袖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们这对疯子能不能离我远一点!”而罗槐月只顾着气成耀,压根没想起他是哪号人。比起她,或许卫知南才是这件事里最没有选择权的。因为他就像过去的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父亲的承认,可是瑞王眼中永远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卫知南对他父亲的崇拜和敬畏几乎到了愚孝的地步,最后还是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接下了这门亲事。他养了一堆男宠,想和罗槐月分居,然后各玩各的,可罗槐月才懒得理他。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和成耀逃婚私奔的事了。“小溺,你就在这里等姐姐,不要乱动知道吗?”罗槐月今日穿了身石榴红色的长裙,乌黑鬓发斜插凤凰金簪,眉心还学着新妇缀了点朱砂,隆重打扮下,更显得娇颜明媚。这一次,罗槐月故技重施,又借着带罗焕生出去玩的理由,甩开了罗府一堆人。罗焕生很听她的话,乖乖点头。罗槐月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按理来说,父母重男轻女,她应该恨这个弟弟的。可偏偏罗焕生从小到大实在是活得太惨了,她恨都很不起来。从出生开始,罗焕生就一直在反反复复生病,每个月都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罗焕生的小字叫“小溺”,因为他出生时,哪怕躺在床上都脸色青紫,浑身发抖,皮肤不断冒出水珠寒气,宛如溺水征兆。罗府的人想着以毒攻毒,便取了“小溺”这个名。每次回忆起,九年前襁褓里的婴儿因为窒息不得不吐出舌头,往上痛苦伸脖子的样子,罗槐月都心里发毛。到第一年,这症状稍微好了点,可罗焕生又开始莫名其妙身上出现血痕。第三年直接成了个哑巴。第五年更是平白无故就不能走路了,也是这段长久瘫痪在病床的时间,罗焕生喜欢上了看话本。罗槐月从袖中拿出一串糖葫芦来,弯下身,用诱哄的语气说。“小溺,要是罗府的人问起我去了哪里,你就说我觉得无趣先下山回府了,知道吗。小溺,你帮姐姐这一次,姐姐以后就自由了。”罗焕生接过糖葫芦,乌黑的眼睛清凌凌的,再一次很认真地重重点头。罗槐月弯唇得意一笑,没再理这个哑巴弟弟,她提起裙摆,转身毫不犹豫往后山的禁地小跑去。罗焕生把冰糖葫芦塞进嘴里,自己给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上去,从怀里拿出云歌新出的话本,安安静静,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看书。他早就习惯了孤独,所以一个人自娱自乐也能渡过很长的时间。而另一边,圣人学府灵犀台。今日刚笔试入选春风得意的少年弟子,马上在天赋上,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别说甲院了,上午测了五十余人,连一个乙院弟子都还没出!“这是怎么回事?”方玉泉作为一个神农院的人,都惊讶了,皱着眉头:“这里可是云歌啊,卫国这么一个大国,没道理乙院都选不出几个人啊。”施溪对于五国术士的天赋没什么概念,于是偏头问他:“你觉得圣人学府乙院的要求标准是什么?”方玉泉:“十五岁入门儒道吧——我就是十五岁入门农家一阶【枯荣境】的。”他按住了翘起的尾巴,装模作样谦虚说:“不过我在神农院完全算不上最顶尖的那一批。天赋卓越的,十岁之前就开始悟道了。”“而且,入门一阶不难啊。最难的是之后的晋升之路。一阶、一阶之间差距就犹如天堑,三阶就更不用说了,我师傅说三阶才是修行真正分水岭的开始。多少人年轻时天赋出众,十多岁入门,结果百岁才破三阶。甚至更多人,一辈子到死都摸不到突破门槛。就拿你们道家来说,破了金丹期就是一方长老,人也跟脱胎换骨没两样了。”方玉泉越说越觉得卫国奇怪:“按理来说,卫国作为儒家发源启蒙地,云歌怎么说也得天才如云吧。毕竟你们光是附属国就几百上千,泱泱大国,每个小孩从出生开始就把读书当人生任务。即使是万里挑一,也有很多好苗子,怎么可能一上午选不出一个乙院呢?”施溪被他这么一说,也心有疑惑,开始认真地打量这一次入选的弟子。看着看着,施溪发现一个点:“方玉泉,你发现没,这些人好像没有一个出身寒门?”方玉泉瞪大眼:“啊?寒门?”方玉泉出生在鹊都,右相府娇生惯养长大,就没见过几个穷人。不过,赵国的立国之本是农家。进入神农院后。院长赐予他们所有人的第一个字也是“悯”。院长说,农家成圣之前,弟子只需要在意天地自然,关注植物的枯荣和动物的驯化。但修行往后,他们终会明白,农家最重要的其实是与自然同悲。方玉泉一个金枝玉叶的纨绔公子,哪有什么悲悯之心,硬是被他师父拿棍子揍得懵懵懂懂开了点窍——农家之悯,悯生,悯死,悯万物的兴衰,悯个人的命运。方玉泉个子矮,探头探脑,看半天后,也惊讶恍然。“真的欸!我怎么感觉这里面全是云歌人啊!你们卫国怎么回事?不给别的地方活路吗?”施溪:“我怎么知道。”日上三竿,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入学乙院的弟子,是个衣着朴素的青年。麻衣洗得发白,干干净净;鞋子已经有些不合脚了,拿针不知道补了多少遍。他皮肤是小麦色的,头发半长拿麻绳高高扎起,五官平庸,手上长满了干活干出来的茧,神色紧张又坚定,站在一众金冠玉带的世家子弟间,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但是灵犀石测出天赋,上面浮现一个“乙”字后。所有高高在上瞧不起他的云歌贵族都傻了眼。脸色难看了一早上的圣人学府几位老师,终于稍微缓了下神色。众人嫉妒愤懑,不由议论纷纷。“他怎么会是圣人学府乙院的弟子啊。”“对啊,这人看起来脏兮兮的,哪有半分君子的样子。”“他凭什么啊?”他们声音很小,暗自和同伴发着牢骚。又不敢说太大声,怕被人听到。掌事姑姑笑着赐予他名牌:“王小虎,恭喜你,入我圣人学府乙院。”王小虎激动地掌心发汗,露出一个欣喜的笑来。他伸手想去接名牌,可是顿了顿,又收回手。先在衣服上把手心手背的汗擦干净了,才敢去接掌事姑姑手中的名牌。掌事姑姑有些疑惑,打趣说:“你这是嫌弃我吗?”“不不不,俺……”王小虎被逗得满脸通红,一口乡音,憋半天小心翼翼说:“我是怕,你嫌弃我手脏。”掌事姑姑愣住,笑个不停。她干脆直接抓过王小虎的手腕,把名牌塞他手里。和自己的粗糙黑黄的皮肤比起来,云歌的贵人,皮肤细腻得如同凝脂,衣袖也是昂贵的丝绸所制,浅蓝色如流水潺潺。掌事姑姑揶揄说:“王小虎,你可是我们乙院的弟子,天赋如此出众,还不把腰杆挺直?”王小虎勉强地笑了下。他没有车钱,是提前三个月出发,从乡里走到云歌的。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从一开始的期待向往,变得越发局促自卑。走在路上,都害怕别人盯着自己的衣服和鞋看。云歌自称是君子之都,城中所有人都好风雅名誉,他们按照家世划分出了自己的圈子,煮酒泼茶,吟诗作画,下棋清谈,好像这些才是一个儒家君子该有的模样。每次王小虎跟人说,自己想考圣人学府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来。因为他长得不好、家世不好,所以没人觉得他会成为圣人学府的弟子。可是为什么呢。他很茫然。儒家的道,圣人学府的考试标准,跟家世外貌也没关系啊。他满心忐忑害怕,以为圣人学府也会和云歌城一样,人按家世分出三六九等,高贵者永远高高在上,风雅高洁,对他轻蔑不屑,作名士之态。却没想到,完全不一样。圣人学府的老师们,看到他的天赋的时候,眼里只有欣慰。而眼前这位,花容月貌的掌事姑姑,也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傲慢。她握着他的手,眼神含笑温柔,犹如长辈,鼓励说:“我知道你家境贫寒,四书五经都是农忙时在田埂上背完的。也知道你家离云歌城很远,千里迢迢来圣人学府求学,很是辛苦。十几年来萤囊映雪不易,王小虎,我在这祝你早日成器,突破儒家一阶【琢玉境】。”王小虎鼻子一酸,他眼眶猩红,鼻音很重地点头:“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鼻酸。或许是因为这一路走来,面对太多的否定和轻蔑了吧,到最后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配。儒家是圣人之道,君子之道,可云歌城里每个人都告诉他。他这样的人,跟“君子”一字没有半点关系。方玉泉怕晒,从菡萏池拔了片荷叶,顶在头上防太阳。他手握荷叶杆,见此情景,目瞪口呆:“你们卫国人也太谦虚了吧。我十五岁突破【枯荣境】的时候,在鹊都横着走。我爹娘也是摆席宴客都弄了一个月——他为什么能那么不自信?”施溪摇着手里的桃花枝:“你问题怎么那么多,我和你一样都第一次来云歌,我知道个屁。”施溪又看了一圈灵犀台上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云歌作为大国国都,百年世家本该很多,名门望族出生的弟子,天赋一般都不会差。可瑞王即位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逼得许多云歌世族迁至卫国其他富庶地。现在京中留下来的,都是他的羽翼。瑞王是没有修行天赋的凡人,支持他的也是一丘之貉。因为天赋拿不出手,所以开始比拼形式了。云歌时下流行的颜色是蓝白,流行的衣服款式,也是广袖飘飘,如林中高士。上午只出了一个乙院弟子,圣人学府几位老师都神色不太好看。施溪作为借读生,排到了最后。他还想着装回逼,没想到,前面的弟子天赋测到一半,突然间,灵犀台地动山摇,出了变故!变故是后山传来的!一只萤火虫穿行过云海,停到了几位老师面前,它将禁地发生的事告知众人。霎那间,几位大儒本就难看的脸色,猛地阴沉如水。他们咬牙切齿,起身,匆匆拂袖而去。掌事姑姑收到讯息,也慌乱地站起身来:“测试暂停!大家先离开灵犀台,去前院等候通知!”她脸色苍白,快步离开。只留下几个书仆,在灵犀台安顿大家撤离。
方玉泉头顶莲叶,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施溪打个哈欠:“不知道。”施溪惹了安宁侯府大夫人,又和附属国那些人不熟,于是只能和方玉泉待一起。方玉泉挡太阳的莲叶在刚刚的变故中,被震碎了,拉着施溪,绕路去菡萏池又挖了两株。方玉泉暗戳戳想在施溪面前展现自己的农家天赋,摘人家叶子前,还趴地上神情凝重用【万物之言】问:“可以借我你们叶子用吗?”随后他点头,指着莲池说:“它答应了。”施溪心说答应个鬼。它们回的明明是“滚”。方玉泉头顶莲叶,打着哈欠,慢悠悠回前院。没想到脚步一跨过门槛,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嗓音。“是你?”时隔多日,施溪终于见到了云歌城的卫国六皇子,卫知南。卫知南今日穿了一身藏蓝色锦袍,五官称得上是英俊的,但因为长久的纵情声色,眼神多了几分疯狂阴蛰。他懒洋洋地靠在回廊椅凳上,旁边是一群附属国的王姬王子,围着他献殷勤。可卫知南对这些莺莺燕燕都没兴趣。方玉泉进来的一瞬间,他视线就如鹰一般锁定到了方玉泉身上。方玉泉:“……”靠,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方玉泉恨得咬牙,手指一动,瞬间荷叶就如同纸伞收束一般,叶子全都降落下来,紧贴着杆,成了把锋利至极的武器。方玉泉直接把莲花杆甩出,冲着卫知南的眼睛去的。他说了,如果不是碍于在云歌皇宫,他一定挖了那个人的眼珠子。“小美人,我们又遇到了啊。”卫知南心猿意马,勾起唇角,只以为自己又找一个有趣玩物。收起折扇,便迈着悬浮的步子走下来,想问清楚小美人到底姓甚名谁。谁料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卷挟着莲花清香的致命杀机——!“六皇子小心!”他的侍卫脸色大变,叫喊着拔剑上前,可是无济于补,莲花杆穿人而过!幸好这是在圣人学府内,有静守此地的三位书仆。书仆出手,枯枝般的手,握住了杀意汹涌的莲花杆。可莲叶边缘还是擦着卫知南脸而过,皮肤绷开一条血痕。火辣辣的刺痛,如同一巴掌打在卫知南脸上。卫知南难以置信捂着脸,惊恐过后,几乎是从牙缝里绷出的恨意。“小、贱、人、你、敢、伤、我?!”“来人啊!给我把他绑起来!”卫知南勃然大怒——要知道整个卫国,可没什么人敢甩他脸色!今天他一定要这个小贱人后悔!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折磨侮辱方玉泉,以泄心头之恨。却没想到,下一秒书仆轻飘飘的话,如一盆凉水把气急攻心的他浇醒在原地。“六皇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神农院方玉泉小公子,赵国右相的小儿子。”卫知南彻底愣住,捂着脸上的伤,僵着不动了。书仆的话何尝不是一种警告。毕竟,在圣人学府,方玉泉的身份可比卫知南要尊贵许多。“走走走,别理这个疯子。”方玉泉见了这人就恶心,扯着施溪的衣袖,想快点走。而施溪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卫知南一眼。卫知南视线也终于落到了方玉泉身边的雪衣美人身上。同方玉泉的脂粉气不同,施溪身上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清幽出尘的我见犹怜。站在墙角浓淡不一的青竹影子里,他青丝如缎,唇噙笑意,眼眸乌黑也摄人心魂。卫知南纵然是不好女色,都心惊了一瞬。一直到晚上,夜幕降临,圣人学府后山的事都还没有处理完。“看到那个变态了没,这就是我不想待在云歌的原因。”方玉泉冷着脸说。施溪懒洋洋他:“没事,找到偷扶桑的那个贼,你就可以回鹊都。”方玉泉叹息,不是很自信:“就靠我俩,真的能找到吗?”施溪意味深长:“靠你肯定不行,但靠我应该还行。”方玉泉被怼得一噎,随后挖苦:“哇,你那么厉害,一定六州赫赫有名了,怎么我听都没听过施溪这个名字呢。”施溪微笑:“说明你见识少。”方玉泉翻白眼,哼哼两声:“施溪你就吹吧。窦叔夸你几句,还真给你夸上天了是吧。”“小爷好歹也是在鹊都长大的,各国风云巅峰的那些绝世天才,哪个我没听说过名字啊。”“楚国郦城以法治国,以名理世。法家有陆鸣,名家有上官巧。齐国是机关大国,墨家发源之地,听说马上就要迎来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钜子。今年道家灵墟崖出了位一十出头结婴的弟子,兵家最年轻的兵圣三十年前刚入锟铻,药谷医家那边,谣家最小的女儿生而医心圣手。”“看到没,这里面谁人不是名动六州五国,才惊天下。你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方玉泉说完,突然一顿,随后低声向往道:“……不过要真论天下节_完整章节』()”施溪偏头,他都没想到会从方玉泉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身为修道之人,没有人会不慕强,也没有人会不懂一岁观气是个什么概念。姬玦这个名字,几乎要被诸子百家的弟子奉上神坛。有关他的传闻很多,似真似假,缥缈神秘,可每一件都叫人恍然失神:原来天才是这个样子。杀人如麻也罢,性情诡谲也罢,冷若冰霜也罢,位高权重也罢,藏于这些虚实不定的谣言背后。众人只能想象他日夜占星,坐于婴宁峰掌管生杀的一道神秘侧影。方玉泉不是不羡慕,但是差距太大,他对姬玦已经到了怀疑“他们真是一个世界的人吗”这种地步。方玉泉语气很轻,复杂说。“他诞生的时候,秦国双壁上空出现了一轮绯红血月。大祭司说,这是异相,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秦国皇室人人惶恐时,后面是婴宁峰来人,又一次占卜,才测出原来这是反语。”“国之妖孽……他出生就万众瞩目。姬玦这样的人,修行应该从未有过困扰吧。”方玉泉又一次长长地叹气,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难得有了点失落苦涩之味。施溪听着没忍住笑了出声,“太夸张了啊。”方玉泉没想到他居然还敢笑,愤怒地抬头,“你笑什么!”施溪:“看不出来啊,你居然那么崇拜姬玦。”方玉泉不爽说:“你敢说你不惊艳他的天赋吗?”施溪拿桃花枝摇了摇,认真思考过后,说:“如果我说,我对他的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卫知南嗤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不需要你,我也能靠自己拿下他——这世上就没有我卫知南拿不下的人!”卫知南扬了下下巴,轻蔑说:“要你去乙院,只不过给我弄出一个天天去找方玉泉的理由罢了。你是我的侧妃,我每天去乙院接你下课,也在情理之中!”施溪“哇哦”一声。他没说方玉泉现在是窦老押给他的俘虏,就算他去戊院,方玉泉也只能屁颠屁颠跟过去。施溪只微笑指着自己:“六皇子,我也很想进乙院为你分忧,但是我天资愚钝怎么办。”卫知南意料之中冷笑:“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了。”他沉声说:“圣人学府乙院要求之高,你白天也见到了,以你的天赋肯定是进不了乙院的,所以只能另辟蹊径。现在圣人学府后山出事,也算是有了个崭新的机会。”卫知南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后山禁地进了人,那里是罗儒圣当年闭关之地,许多术法在里面都没用,迷宫嶂雾重重,你要是能先他们一步找到擅闯之人。光凭这份功绩,也够你借读乙院了。”施溪:“这么好的机会,六皇子自己不打算试试吗?”卫知南倒也坦坦荡荡:“九死一生的机会,我试什么。梁丘蓉,想成为我的侧妃,就先给我看看你的诚意吧。”施溪是真的没想到,方玉泉竟然还拿了手被皇子穷追猛打强取豪夺的剧本,这就是傻白甜的宿命吗。虽然方玉泉知道后,估计会很想要卫知南死。施溪心里乐得不行,微笑如清水芙蓉:“好,我努力试试。”他在宴会上就偷听到了罗槐月的私奔计划,不用想都知道,擅闯后山禁地的肯定是这位儒圣的亲妹。方玉泉回来后,施溪丢掉桃花枝,对他说:“走,我们去圣人学府后山。”方玉泉:“啊?去那干什么?”施溪:“那里是罗文遥闭关的地方,指不定有他残留的术法气息,万一逐日之羽进去就有了感应呢?”方玉泉张大嘴巴:“可是我们进的去吗?”施溪微笑:“进的去,已经有人帮我们把门打开了。”施溪和方玉泉趁着天黑,偷摸溜到圣人学府后山。结果到场发现,想要另辟蹊径在学府立功,入乙院的人不少。每个人都摩拳擦掌,想赌一把。大概是不知者无畏吧。反正方玉泉一想到自己要进的,是一个圣者闭关之地,就心里发毛。施溪抓了几只山野间的萤火虫,当照明用。禁地明显是被摧残过一次的。山丘半塌,石块分裂,草木都变作焦土,施溪敏锐地察觉到……这里有神器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