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有点担忧地说:“要不跟谢管事说一声,让他请个大夫给你看一看。”
昭蘅摇头说不要,明天书琅哥哥休旬,不用去老先生院里念书,他昨天就让牧归告诉她,今天打算带她去鹿门山上游玩。
要是他知道自己病了,肯定不会同意她出门。
她挽着薛氏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奶奶,我没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薛氏知道她早就惦记着要出去玩儿,给她做了一锅梨膏糖,让她带在身上,嗓子不舒服了就吃一块。
()昭蘅刚吃过早饭,停下筷子,就听到盈雀的声音在院外传来:“公子。”
她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匆匆扯了条帕子擦了擦嘴就跳下凳子往外面跑去。端方少年迎面入内的路上碰到奶奶,抬手与她做了一揖,眼角的余光瞥到雀跃而来的小姑娘,弯眉轻笑,唤了声她的名字:“阿蘅。”
昭蘅眨了眨明亮的圆眼,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的全是李文简的样子,她小跑着到他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指勾住了他,声音甜软:“书琅哥哥,你这么早就来了!”
李文简沐浴在太阳底下,眉眼被太阳的光照晒得微微眯起,揉了揉她的发:“小懒猫,我寅时就起来了。”
昭蘅抿着唇角,扯出浅浅淡淡的笑意。
同薛氏告别后,李文简牵着昭蘅的手往后院走去。
颍州地处南方,水系发达,他们暂居的宅院内有一弯内湖,和外界的河流相连,从内湖中可以直接乘船到府外。
久未住人的宅院,内湖驻船的地方荒废已久,长满了茂盛的植物丛,河道在茅草深处,几棵鲜红的野果子从河畔伸出挂满果子的枝条,火红的果子沉甸甸的坠在枝头,几乎快要垂入河中。
他们到的时候,魏湛几人早已到了。魏晚玉听到脚步声,拨开草丛朝昭蘅挥了挥手,她喜得加快步伐朝他们跑过去。
李奕承等了许久,逐渐没了耐心,抱怨了两句:“还好阿蘅年纪不大,要是长大了等她梳妆,说不定等到天黑也出不了门。”
话音方落,额头就挨了李文简重重一点。
李文简抱着昭蘅跳到船上,把她放下,就走到船头拿起船桨调试了几下。
李奕承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跟只炸毛的猫一样,气鼓鼓地跟魏湛告状:“魏大哥,你看阿兄。我有什么说得不对吗?”
魏湛情不自禁揉了揉他的额头,说:“男儿嘛,就该有点男儿的心胸,等等姑娘家怎么了。喏,你多向小四郎学学……你看看人家。”
正在试桨的李文简闻言看过来,只见昭蘅正趴在船头和魏晚玉凑在一起看画册,安胥之怀里抱了一大把莲蓬,坐在她们身边,一边和她们看书,一边剥了莲子,魏晚玉一颗,昭蘅一颗……
李文简想到那人没心没肺,还曾惦记着要嫁给小四郎,脑瓜子顿时有些嗡嗡的。
“阿蘅。”他抿了抿唇,唤道。
昭蘅立时放下手里的画册,往船头走去,仰面看向摇橹的李文简,娇声娇气:“怎么了?”
“你看我的口袋里有什么?”李文简侧过身,将袖口转向她。
昭蘅伸到他的袖子里,指尖触碰到一个凉凉的铁盒,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盒什锦糖。
“方锦记的糖?”昭蘅意外地惊喜,“我在槐树街看到有店在卖,可是好贵。”
李文简情不自禁地摸摸她冰凉柔顺的发丝:“徐大夫说你的牙不好,不能吃太多,每天只能吃两颗。”
“只有这一盒吗?我省着吃!”昭蘅挑了颗梨子味儿的塞到嘴里,跟
只小猫似的坐在他膝边(),软声说。
吃完了再给你买。李文简一边划船★(),一遍说。
“可是这里离京城很远。”昭蘅掰着手指,“每块儿糖都比京城的卖得贵多了。”从前在京城时寻常的小零嘴,到了这里变得昂贵无比,她现在又不能靠帮人写功课赚钱,实在捉襟见肘。
李文简忍俊不禁:“没关系,再贵也给你买。”
“真的吗?”她抬起小脸,弯眉轻笑,“那你不许骗我。”
李文简点头:“这是当然。”
几盒糖罢了,她要多少不能给她呢。他希望她能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得到承诺的昭蘅高兴地勾住了他的手腕,想到怀里还塞了个莲蓬,剥了两粒,顺手递到李文简唇畔:“书琅哥哥尝一尝,这是小四郎新采的莲子。”
李文简张嘴将那颗饱满青涩的小果子吃入口中,昭蘅仰头看着他,只见他牙齿咬了一口,脸色却一直淡淡的。
昭蘅问他:“好吃吗?”小四郎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新鲜莲蓬,脆生生的可好吃的。
李文简随即眉头轻轻皱了下:“不好吃。”
昭蘅闻言讶然:“怎么会?”她剥了颗塞进自己嘴里,觉得味道很清甜,怎么会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