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交通闭塞,就是去最近的大毓岛医院也要半个小时,这还是在能及时调来船的情况下。
像这样的情况,等不到送进医院就来一命呜呼了,尽管池清衍主攻中医,病舍也没有多么严格的外科消毒环境,但已经是整个岛最好的了。
“大家都是野草,都在这岛上野蛮生长。”池浅抱着扫帚在时今澜旁边感叹了一声。
时今澜想,她现在也是野草。
这么多的野草,“救得过来吗?”
病房里的血腥味源源不断的朝院子飘散出来,时今澜面无表情的看向病舍,很是随意的将最后一句话问了一出来。
“要接指肯定是不行了,他的手指掉进木屑堆里,直接被打碎了。”池浅没听出时今澜的意思,只当她问病舍里的那人,“爷爷在里面保他的断指,不会有性命危险。”
时今澜听着这答案,轻瞥了池浅一眼。
里面这人与她无关,她刚刚被坏了心情,不以为然的事情现在也斤斤计较。
血腥气四处飘荡,在院子里冲撞,病舍里面不断传来的哀嚎听着让时今澜觉得很吵。
“哎妈呀,哎……”
又是一声哀嚎。
男人抽噎的声音像腻腻乎乎的烂泥,听的人皱眉。
时今澜抬头看了眼太阳,觉得也没有再晒下去的必要了,转过轮椅,准备回房间:“失陪。”
病舍里哀嚎每一次响起都会伴随着时今澜身上的黑焰一跳,池浅在一旁偷偷观察,以为时今澜是对此害怕,所以要远离,放下扫帚主动送她回房间:“等等我。”
临近中午,太阳直落落的洒下日光,晒得人刺眼。
时今澜轻眯了眯眼,紧接着就凑过来道影子挡住了日光。
她抬头看着身边主动跟过来的池浅,心中腹诽:她不是害怕自己吗?
时今澜盯着池浅看了很长一秒,缓缓开口,眼睛里还带着幽幽的笑意:“你来陪我?”
这几天的相处,池浅都没见时今澜笑过。
晒了半天太阳,这人的脸上有了些血色,红润白皙,鸦羽般的眼睫随着眼尾扬起来,像一尾鱼。
池浅微怔,只觉得世界忽的亮了一下。
这是被血腥画面吓到了,所以需要自己提供一下陪伴服务?
可她记得时今澜在书里干过那样多的大场面,会被这点哀嚎吓到吗?
池浅心中腹诽,有些疑虑,又接着统统被一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打消了。
要是时今澜真的被吓到了,她可得陪着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宁可做错,也不能错过!
“如果你愿意的话。”池浅双手放跟前,露出了一个打工人职业的微笑。
有趣。
时今澜将池浅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不漏声色的笑了一下。
这人害怕自己,还要真的来陪自己。
她倒要看看,她想对自己做什么。